谢怀安开着车子一路疾驰,车轮扬起阵阵尘土。

    直到车子驶出老远,离开了清河村后,他才缓缓停下。

    谢怀安面无表情地解开了谢景言身上的束缚。

    谢景言重获自由,赶忙伸手从口中掏出那块脏兮兮的抹布。

    不停地“呸呸呸”吐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停止呕吐,喘着粗气怒视着谢怀安,“哥,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我!”

    谢怀安却沉着一张脸,对于谢景言的愤怒恍若未闻。

    他那原本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此刻不自觉地紧紧握起,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你们来这里想干什么?”

    谢景言闻言,毫不示弱地回道:“我们当然是过来找俞宛儿对质的!这件事错不在我!我必须要来说清楚!”

    一旁的谢母瞥了一眼谢怀安的脸色,心中忐忑,“怀安啊,你先别生气。这次我们贸然前来的确是有些不妥,但你弟弟被人冤枉丢了工作也就罢了,你还放出狠话要送他去坐牢,他心里害怕呀,这才会急着来找俞宛儿说个明白。”

    谢怀安冷哼,“说明白?说明白会带着报纸在宛儿父母面前搬弄是非?我看你们不像是来说明白,分明就是来蓄意报复的!”

    “怎……怎么会?”谢母被说的心虚。

    他们来这里本意就是报复俞宛儿,对质只不过是顺带的事情。

    只要俞宛儿名声搞臭了,儿子下药这事根本就不算事,因为没人会相信名声臭的人。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俞宛儿不是举报家人,害静宜进牢房里的人吗?”谢景言仰着脖子不服道。

    谢怀安沉默着看谢母和自己这个堂弟。

    从自记事起就知道爸爸牺牲了,母亲丢下他去了国外。

    他就这样被丢弃在了大伯家中,从此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好在大伯母一家人待他还算不错,相较于其他寄宿同学而言,他起码不必为温饱问题发愁。

    待遇比不上堂弟,但跟其他同龄小伙伴比较起来,该拥有的东西他一样也不缺。

    正因为如此,即便大伯母平日里总是有意无意地偏袒着堂弟,他对此也是极为理解,并且始终怀着一颗感恩的心,铭记着大伯母对他多年来的照料之情。

    只是寄人篱下的身份,终究使他感觉自己是个外人。

    随着年龄渐长,这种感受愈发强烈。

    终于,在成年之后,他毅然决然地选择投身军队。

    如今再看这两人,谢怀安好像第一次认识。

    可能是长久不见记忆自动美化,如今再看,他突然觉得这两人好像都在自己面前伪装。

    这让他不禁怀疑,以前大伯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是否也带着自己三观不正的主观意识。

    他母亲真的抛夫弃子,远赴国外?

    思索之际,谢母皱眉不悦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真要狠心,把你弟送去牢里?”

    谢怀安闷声解释,“犯错了自然该受到处罚……”

    谢母怒火蹭的一下就窜了出来,“你堂弟可是你大伯父唯一的儿子!你居然仅凭那女人的一面之词,就想着把你弟送去牢里,你这样怎么对的起我多年养育?”

    “不是一面之词!”

    “怎么不是一面之词,有证人有证据吗?”

    谢怀安直视谢母眼睛,“有!”

    谢母被这个眼神吓到,不过为了自己儿子,开始硬着头皮问道:“有什么?”

    “我就是证人,送不送他去坐牢,完全取决于宛儿的态度。只要宛儿一句话,我随时愿意证明!”

    听到这话,谢母和谢景言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瞬间愣住了。

    谢母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眉头紧紧地皱起,“什么意思?”

    而此时的谢景言,则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射向谢怀安,嘴唇微微颤抖,“你难道说你和俞宛儿之间"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了他的喉咙。

    怪不得!

    当时他分明就看到俞宛儿喝下药,结果却好端端的站在他们面前,原来是堂哥已经给她解了药性。

    谢怀安面无表情地点头,“如果宛儿想要追究这件事情,你就只能等着送进牢房,接受法律的制裁!”

    谢景言一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

    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不不可能!哥,如果你去给俞宛儿作证,那你的团长位置也将会保不住的!你不能……”

    谢怀安打断,“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责任!我既然要求你去面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自己自然也不会逃避应有的惩罚。”

    眼神依旧冷静如冰,没有丝毫的动摇。

    “不不!”

    谢景言一边拼命地摇着头,一边缓缓地后退着。

    最终,他的双腿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一软便跪倒在地。

    泪水从他的眼眶中奔涌而出,他泣不成声地哀求道:“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我不想坐牢啊”

    这一刻,谢景言无比后悔过来找俞宛儿麻烦,工作没了就没了,总比进牢里待着强。

    谢母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她,儿子的命运似乎都掌握在俞宛儿的手中。

    现在除了求的俞宛儿原谅,就只能求谢怀安不要作证了。

    她焦急地上前几步,想要抓住谢怀安的手臂:“怀安啊,景言他年轻气盛,一时冲动犯了错,你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谢怀安的目光从谢景言身上移开,看向自己的谢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大伯母,受害人不是我,我没办法代替别人原谅。”

    谢母的眼眶也红了,“可是……现在抓的这么严,一旦进去,你弟很可能命都要搭进去啊!”

    谢怀安撇开视线,“我也算帮凶,同样要求得宛儿原谅。”

    “你!”

    谢母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拳头便朝着谢怀安身上狠狠地捶打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