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点头,纵使握着钥匙,却也连一根草都带不走。

    他看着程念影在一只匣子前停下了脚步,淡淡出声:“那是东珠。”

    “东珠?”

    “其采捕艰难,价千金,每年漠黑国都会献上此宝,所得不过一二。此为御品,多佩戴在皇室成员的身上。而这一颗是去岁上贡的,其光华更胜从前。陛下特地将它赐予我大婚。”

    程念影伸手摸了摸,将匣子合上,突然转过身来道:“不看了。”

    “不看了?为何?”

    怕起贪念。程念影抿着唇。

    她走到傅翊跟前去,佯装打了个呵欠:“我困了。”

    她虽没有那个意思,但听来却颇有几分浑然天成的娇意。

    好听的话一箩筐,又这样会撒娇。吴巡在后头暗暗咬牙根,难挡啊难挡啊!

    “好,那就不看。”傅翊应声。

    二人一同离开了库房。

    木轮子碾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响动。

    程念影假装不在意地多问了句:“月例都是什么时候发呢?”

    傅翊:“惯例是每月十五。”

    “哦。”

    月上枝头。

    这是大婚后,傅翊第二回与程念影歇在一处。

    程念影沐浴出来,见傅翊已经倚坐在床头了。

    他身上虚虚拢着外衣,也带着水汽。想是在隔壁沐浴过。

    一回生,二回熟。

    何况第一回就没觉得可怕。

    程念影熄了烛火,再熟练地爬上床,蓦地听见傅翊问:“不知侯府怎么教的你?”

    程念影一顿。

    哪里出错了吗?

    紧跟着她感觉到一阵微风从身上掠过,衣衫窸窣,成年男子的气息混杂着药香气笼住了她。

    她的视线慢慢因为夜色而变得清晰——

    傅翊支着手肘,侧身靠近,好似下一刻便要将她覆住。

    程念影绷紧了四肢,正待出声。

    男人的手压在了她的唇上。

    和大婚那日替她擦溢出来的口脂不同,他的手指冰冷有力,一点也不温柔。

    程念影隐隐感知到了一种压迫感。

    她轻轻吐着呼吸……然后也抬起手来,去碰傅翊的手腕。

    “怎的这样紧张?出嫁前,侯府上无人教过你如何同丈夫亲近吗?”傅翊俯首问。

    他的嗓音因为夜晚而多了些喑哑。

    程念影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但似是轻轻地从心尖上反复地摩挲而过。

    半晌,见程念影动也不动,似是惊得呆住。

    傅翊笑出了声:“莫紧张,我只是在想,你这张嘴怎的这样甜,侯府是如何养出来的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中熠熠。

    带着似要将程念影整个人剖开来,仔细瞧个清楚透彻的雪亮。

    那雪亮该使人发寒的。

    但室内熄了烛火实在太昏暗,程念影费劲地仰着脸,也只能瞥见他下巴的轮廓。

    傅翊松了些力道,程念影也终于能流畅地说话。

    “怎样叫甜?”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下回她就知道怎么能不“甜”了。

    傅翊却不答她了。

    “夜深了,娘子,就寝吧。”

    程念影睡不着,问他:“郡王怕鬼吗?”

    傅翊:“不怕,倒忘了娘子今日有些害怕。”

    他说着,人躺下去,手却抓住了程念影。

    程念影觉得别扭。

    他的手掌很大,本来是冰凉的,但覆上来之后,就抓得她掌心出了汗。

    以致她一夜都没睡着。

    第二日见天光一亮,便赶紧掰开他的手指跑了。

    傅翊睁开眼,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掌心,遂又闭上。

    ……若不是皇帝钦点,不是武宁侯府送来。

    还真有一点可爱。

    此时武宁侯府上的气氛也仍紧绷着。

    楚珍终于得了空见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