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被凌曦这番话给压下去!
今日老夫人恰巧不在府中,她才挑唆了秦氏在后院设了香台。
日后,不一定能寻到机会治这贱人!
“便是清白出身又如何?”席秋娘上前一步,尖细的声音在雨中格外刺耳。
“你既入沈府,便是沈府中人!如今更是当众顶撞沈家主母,该罚!”
秦氏听了席秋娘的话,腰杆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几分。
秋娘说得对!
她才是沈府的主母!
这个后宅,她说了算!
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凌曦,生是沈府的人,死是沈府的鬼!
她就是讨厌凌曦!
讨厌她那张娇艳的皮囊、讨厌那她娇软悦耳的声音、讨厌她勾着儿子夜夜不放!
心底里有一股声音在对她说。
【晏儿喜欢又怎样?
老夫人纵容她又怎样?
你才是沈家的主母!
一个妾罢了。
今日便是将凌曦处置了,晏儿还能跟你疏远不成?】
她想起少时,只是不服继夫人的管束,顶撞了她几句,便被掴了巴掌。
而她的贴身丫鬟。
原本跟在母亲身边,母亲身故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一心一意为她考量的丫鬟。
被继夫人当众罚了五十板子去了!
那时她便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都想要做一府主母!
她有段时间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想起那丫鬟。
然后造着梦,有一天将继母这个爬床女踩在脚底下,大声说出继母的那句——
“给我拖出去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秦氏下巴一抬,眼皮一撩,眼前的凌曦仿佛与继母脸重叠在了一起。
王嬷嬷心里咯噔一下。
五十?
寻常女子二十杖就去了半条命,五十?
夫人这是摆明了要打杀凌小娘啊!
她偷偷抬眼觑了觑秦氏。
夫人面色铁青,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看来,今日这凌小娘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可她若是真的领了命将凌小娘打了,怕是少爷那边不好交待!
她看得仔细,少爷对这凌小娘是有一分上心的。
先不说让凌小娘一直宿在主屋,便是为了她专程给夫人上眼药这事儿,就值得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多掂量掂量。
秦氏见王嬷嬷站在一旁,一直未动弹,便道:“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王嬷嬷心头一凛,冷汗涔涔。
秦氏声音冰冷:“还不动手?”
“够了!”一道喝声骤然响起。
秦氏心头一凛,如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她机械地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游廊尽头,金嬷嬷正搀扶着沈老夫人,缓缓走来。
沈老夫人面色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
席秋娘也傻了眼。
老夫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听到了多少?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两名丫鬟匆匆步入雨中,一人给凌曦打伞,一人展开了件披风。
见此,王嬷嬷悄悄松了口气。
老夫人来得真是时候。
她瞅了一眼秦氏,只见对方脸色惨白,方才的嚣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嬷嬷心里暗叹。
夫人总归还是差些火候。
这沈府后宅,关键时刻还得老夫人出面镇场子。
秦氏慌忙转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母亲,您怎么来了?这雨大地滑……”
沈老夫人没接她的话,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凌曦身上。
凌曦浑身湿透,却依旧站得笔直,像一株风雨中屹立不倒的青竹。
她抬头看向沈老夫人,眼眶微红,却未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