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金嬷嬷方才说那假道士到了衙门后便似丢了魂。

    口里不住的喃喃着真有神仙,有神仙,要好好修行证道。

    便是官差再如何审问,来来回回便也只答这么几句。

    怕已经得了疯症。

    方才这些话,不过是想诈一诈席秋娘与秦氏罢了。

    未想席秋娘的反应这般大。

    如今假道士已疯,想来又成了桩无尾案子。

    “老夫人,凌小娘来了。”一个小丫鬟细声禀报。

    沈老夫人眼皮都没抬:“让她进来。”

    毕竟是苦主,在旁听着也是应当。

    席秋娘依旧将头埋在秦氏的怀中,藏在袖中的手却微微攥紧。

    凌曦款步而入,目光扫过抱在一起的席秋娘与秦氏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她福身行礼:“老夫人。”

    她身上换了干净衣裳,却仍掩不住眉宇间那股子清冷劲儿。

    沈老夫人微微颔首:“起来罢。”

    “凌小娘!”席秋娘从秦氏怀中挣脱站起,上前一步想拉住凌曦的手。

    凌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里闪过一丝戒备。

    席秋娘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如花的脸上堆满泪意:“凌小娘,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要怪便怪我罢!千万别误会了夫人!”

    凌曦心中冷笑,这变脸速度不去唱戏可惜了。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席秋娘,语气平静:“表小姐言重了。今日种种,老夫人心中自有定夺。”

    凌曦的目光转向沈老夫人,眼神清澈,不卑不亢。

    沈老夫暗暗点头。

    这京城中的女子凡是有些家世的,要么少分姿色,要么少分聪慧。

    便是偶有女子姿容德行惧佳,不过是七分学三分装罢了。

    如皇后、傅盈秀这般真才实学,言行合一者又有几人?

    这凌曦虽是一介平民,却沉稳真诚,不惧不畏。

    难怪贺府的婚约从未更改。

    若是出身再高些,怕是府上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

    如今阴差阳错成了自家孙儿的妾室,她是一半喜一半忧啊!

    如此性情,若是晏儿正妻入门……这沈府后宅不知会是如何景象。

    “怪我识人不清,连累了夫人……”席秋娘拭着泪,哽咽着。

    “够了。”沈老夫人略有些不耐烦。

    席秋娘身子一缩,眼眶更红了,泪珠一颗颗滚落,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她见老夫人未再就假道士逼问,便庆幸自己留了心眼,反应也够及时。

    不然着了老夫人的道,将自己套了进去。

    “好孩子,别哭了。”秦氏心疼地搂紧席秋娘,柔声安慰,“母亲,秋娘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

    凌曦一下子没绷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秦氏胸口一堵,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上来,“我们也不知请上门来的是个假道士!”

    “不过是无心之失,秋娘已经向你赔了不是,你还道如何?”

    “无心之失?”凌曦挑了眉,“夫人这话说的轻巧。”

    “若非我识破那假道士,如今怕是已经被扣上妖魔的帽子,被赶出沈府送入道观了。”

    她语气加重,掷地有声,把秦氏堵了个正着。

    一句轻飘飘的赔不是就想揭过?

    她可不是原主那个傻白甜。

    秦氏脸一阵青一阵白。

    “凌小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如今毫发无伤,既未被送至道观出家,也未挨那五十大板。”

    “秋娘为此还内疚不已,差些撞柱自裁!”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氏胸口起伏,几乎要控制不住音量。

    撞柱?自裁?

    凌曦扫了一眼席秋娘,看不出来这表小姐入戏挺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