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翠儿捧着经书与家规一脸焦急,想问又不敢问。

    席秋娘走到书桌旁。

    她的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云端。

    席秋娘抚摸着那盆盛开的海棠,指尖轻轻划过娇嫩的花瓣。

    翠儿觉得小姐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盆花。

    更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席秋娘突然发力。

    连花带盆推落到地上。

    砰!

    花盆碎裂,泥土飞溅。

    翠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叫出声,却又半路憋了回去。

    席秋娘静静地看着那摊破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她缓缓蹲下,捡起一朵。

    “这海棠花就算再美又如何……”

    她语气平静,却暗藏汹涌。

    翠儿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只觉得屋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令人窒息。

    “他都不看一眼……”

    席秋娘扯碎了花瓣。

    粉红色的碎瓣从指缝间落下。

    她犹记得刚入府时,秋芜院还叫海棠院。

    有一位少年正站在院中赏花。

    那少年的眉眼如画,气质清冷,站在盛放的海棠花前,宛若谪仙。

    盯了海棠花许久。

    席家嫡长子席远平已是镇上闻名的俊秀男子,可若是跟这位比起来,却是淤泥与金石之别。

    【这位哥哥……喜欢海棠?】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恐惊扰了天上谪仙。

    【尚可。】

    少年未施舍半分目光,语气淡淡。

    自此她爱上了海棠。

    将秋芜院种满了海棠,连沈老夫人都知她极爱海棠。

    可沈晏却再也没有踏入过半步。

    她起身,帕子用力拭去手上残留的花汁,动作近乎粗暴。

    “这盆不好看,换一个。”

    帕子被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席秋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翠儿感到彻骨的寒意。

    翠儿低着头,细若蚊蝇地应了一声“是”。

    她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残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席秋娘走到窗边,望着院中姹紫嫣红的海棠出神。

    她回想着法事中凌曦的那些话。

    并非卖身入府?

    即将嫁入贺府为正妻?

    她用力地揉着太阳穴,思绪纷乱如麻。

    这段时间,秦氏一口一个“狐狸精”,她也自然而然地认为凌曦是个爬床女。

    表哥人品贵重,这才纳她为妾。

    可如今看来,自己似乎……猜错了。

    她想起沈老夫人和秦氏回府那天。

    沈晏将她支开,单独与她们说了些什么。

    之后,沈老夫人便同意凌曦正式入府。

    想来便是凌曦口中的“受奸人设局”。

    是哪个贺府?

    与凌曦有婚约的又是哪位贺公子?

    若是表哥发现凌小娘与她的“贺公子”不清不楚……

    还会夜夜宠爱吗?

    席秋娘的唇角勾起,低声道:“凌曦,今日你送的这份礼,我定会连本带利奉还……”

    ……

    刑部

    穿着绯衣官服的人来来往往。

    见到一身便服的傅简堂,纷纷行礼问好。

    傅简堂以微笑代礼,径直步入案室。

    沈晏端坐案前,正与一位同僚议事。

    他也不急,寻了位子坐下,拿起案上点心,咬了两口。

    “上壶热茶。”他吩咐侍立一旁的小吏。

    那刑部同僚早已见怪不怪,得了回复,匆匆离开。

    沈晏提笔沾朱砂,头也不抬:“风泉马场之事,有消息了?”

    “挺灵通啊!”傅简堂放下手中的点心,神情轻松,“那只老虎,已经寻到,被送去了猎苑。”

    “谢国公本想劝圣上将逐马日之地改至谢家马场。”

    傅简堂耸耸肩:“可惜圣上说,既已寻到老虎,便无须担忧,十日后,照常。”

    他见沈晏听到这些没有丝毫动容,便引诱道:“只可惜那猎户的 线索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