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一听,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妥!”

    她小手一挥,语气坚决:“让公子知道我在营生是一回事。”

    “在他名下的酒坊做买卖,是另一回事。”

    “若是同他做,我赚多赚少,岂不都给他摸个门儿清?”

    “我还赚什么体己钱?”凌曦撇撇嘴,一脸不乐意,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回头公子唤账房一问,晓得我有进项,觉着我腰包鼓了,克扣我例银,那我不得亏死?”

    “不成不成!”

    那例银再少,也是块肉啊!

    惊蛰拿帕子掩着嘴笑了,眉眼弯弯。

    主子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她脸上了!

    真是个小财迷!

    凌曦可不管这些,自顾自地盘算:“午膳后,你同我出去一趟。”

    “镇国公世子生辰将至,我同公子说了,要去给世子置办贺礼。顺道咱们去京城那几家有名的酒坊转转。”

    她眨眨眼,一副“你懂的”模样。

    惊蛰立刻会意,起身行礼:“奴婢这就去准备。”

    ……

    春夏交接,最是舒服时候。

    风儿暖暖吹着,日头也不毒辣,晒得人浑身舒坦。

    坊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凌曦束着面纱带着惊蛰跟绿枫。

    东瞧瞧,西看看。

    “这玉佩花纹忒老气,配不上世子。”

    “这摆件儿寓意虽好,可做工粗糙,摆出去丢人现眼。”

    凌曦一路挑剔,不是嫌这儿不好,就是嫌那儿不行。

    惊蛰跟在后面,哭笑不得。

    逛了几家店,愣是没挑出一件合心意的。

    “主子,这家‘金玉阁’,是京城里头一份的,手艺顶好,不少官家夫人都来这儿打首饰。”

    惊蛰指着一家门面气派的铺子说道。

    既是名声不错,凌曦抬脚迈了进去。

    店里伙计眼尖,见凌曦衣着不凡,立马堆起笑脸迎上来。

    “姑娘里边儿请!想看点什么?”

    “咱家师傅手艺精湛,打的首饰那叫一个漂亮!”

    凌曦环视一圈,这店面装潢亮堂,柜台里摆的金饰,更是闪得人眼晕。

    “可有适合小孩子戴的?”

    伙计一听,立马把两人往里间引。

    “您来得巧!咱们店里新到一批长命锁、小手镯,花样儿精巧,寓意也好!”

    不一会儿,小伙计捧着一个红木托盘出来,上面整整齐齐摆着十几件锦鲤式样的金银玉饰。

    有簪子,有镯子,有项圈,还有摆件。

    每一件都精雕细琢,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凡品。

    凌曦眼睛都看直了。

    这才是她要找的东西嘛!

    她拿起一个锦鲤戏珠的玉佩络子,仔细端详。

    那鱼儿鳞片分明,鱼尾灵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水面。

    伙计见凌曦对这玉络子有兴致,立马凑近了,脸上笑成一朵花。

    “姑娘您瞧,这玉锦鲤雕得多精细!这可是咱们店里师傅的得意之作,独一份呢!”

    “多少银子?”

    凌曦心里喜欢得紧,可面上还是淡淡的,装作不经意地问。

    伙计伸出两根手指头。

    “二百两。”

    凌曦暗自吸口气,嘶,真不便宜!

    虽说有些肉疼,不过也还算在她的预算之内。

    毕竟是给镇国公世子的生辰礼,太寒酸了可不行。

    “行,包起来吧。”凌曦轻启朱唇,语气淡淡。

    “好嘞!”伙计嗓音都透着欢喜。

    他忙不迭地拿过锦盒,小心翼翼地将玉络子装了进去。

    突然一阵喧哗声 ,从窗外涌进来。

    “陈师傅您便回去瞧瞧吧!”一个男人嗓音,带着哭腔,“求您了!”

    另一个男人声音粗声粗气,满是不耐烦。

    “去去去!我看你们还是早些关门罢!”

    凌曦心头一动,有八卦!

    她跟惊蛰飞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窗边快步走去。

    微眯双眼,往外一探。

    只见金玉阁的后巷,一个身着粗布衣裳中年男人,被推搡倒地,狼狈不堪。

    他面前,站着个五大三粗汉子,一脸凶相,正拿手指头点人:“陈师傅是不会见你的!死了这条心!”

    “砰!”一声,厚重木门,狠狠关上,把中年男人隔绝在外。

    中年人不顾疼痛,爬起扑了上去又叩了叩门,却无人再应。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凌曦秀眉微蹙,目光掠过那扇门上挂着的旗子,上面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华杉酒坊。

    伙计手下麻利,嘴上却不耽误,头也不抬地叹了声气。

    “定是那桃花渡的人又来缠陈师傅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落入凌曦耳中。

    桃花渡?

    陈师傅?

    凌曦飞快地和惊蛰交换一个眼神。

    惊蛰立马会意,顺着话茬就问。

    “这位小哥,您给说道说道,这桃花渡和陈师傅,又有甚瓜葛?”

    “刚亲眼瞧见一出"闭门羹"的戏码,若是不知原由,我这晚上可心痒得睡不好!”

    伙计对刚付了银子的主顾也乐得多说一些,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住了。

    “说起来,也是一段孽缘!”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

    “姑娘们有所不知,这桃花渡,既是酒名,也是酒坊名。”

    他顿一顿,卖个关子。

    见凌曦等人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这才又开了口:“这酿酒方子,自古是传男不传女。”

    “可惜啊,这上代坊主,命不好,偏偏连生仨闺女!”

    “大女儿,难产,没了。”

    伙计咂咂嘴,摇摇头,一脸惋惜。

    “二女儿,更惨,冬日里去河边洗衣裳,脚下一滑,人就栽进去,也没了!”

    凌曦听得眉心直跳,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好不容易,坊主年纪大了老来得子,生个带把儿的,您猜怎么着?”

    伙计又卖起关子,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凌曦心想,这还能有好?八成也得出事。

    “落雨时节,上山采菌子,脚一滑,摔下山崖,人也没了!”

    说到这儿,伙计一拍大腿,语气里满是惋惜。

    “如今,就留下一个小女儿,相依为命。”

    “这陈师傅啊,便是桃花渡的赘婿。”

    伙计说完,长叹一声。

    “既是赘婿……”绿枫眉头一皱,“怎又转去华杉酒坊了?”

    伙计嘿嘿一笑,露出几分得意,仿佛这事儿他门儿清。

    “您几位可真真儿问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