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随从快步离去。

    凌曦仿若未觉。

    白浩的态度,与她何干?

    她微微侧头,看着湖面被风吹起的涟漪。

    只是有些可惜没怎么瞧见缅湖的美景。

    思及沈晏提到过的池山,便打算开口问。

    谁知身后身后传来一声轻呼,带着几分急切:“主子!”

    凌曦一怔,回身看清来人,秀眉微挑:“惊蛰?我不是让你先回府了吗?”

    惊蛰看到沈晏和澄心,瞳孔倏地一缩。

    显然是没料到这两人也在。

    她快步上前,先规规矩矩地冲沈晏行礼。

    这才转向凌曦,急急解释:“主子身边无人伺候,奴婢担心,故才在此处等候。”

    沈晏目光掠过惊蛰,这丫鬟,倒是个忠心的。

    尔后又面向凌曦:“时辰尚早,可要去京兆府?”

    凌曦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在问她是否要去看喜姑上刑。

    她摇了头。

    她与喜姑本就没什么恩怨,只是立场不同。

    喜姑站在祁照月那边,自是要为主子考量,无可厚非。

    若是今日杖责的是祁照月,她高低得去凑个热闹。

    再说了,傅简堂那人,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凭他当初那大咧咧闯进沈府,指名道姓要治席秋娘那股劲……

    喜姑那五十杖,她放心得很。

    定会足斤足两。

    回府的马车,摇摇晃晃。

    车里放了冰鉴,倒也不算太热。

    沈晏手里执着一份公文,垂眸看着。

    阳光透过竹帘纱幔,落在他脸上。

    柔和了他清冷的眉眼轮廓。

    似朝阳,轻抚雪山。

    凌曦看得有些出神。

    沈晏似有所觉,抬眸:“可是在画舫上受了惊?”

    凌曦这才猛地回神,连忙摇头:“怎么会。”

    她早知遇上祁照月,定然没好事。

    心里早竖了堤坝,防着呢。

    只是没料到,对方竟拿南洲贡品,构陷于她。

    她微微坐直了些身子,唇角弯弯:“今日公子所言所行……我很欢喜。”

    沈晏闻言,低笑。

    笑声,如春风拂过冰弦。

    他另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

    指尖微凉,轻轻揉开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你欢喜就好。”

    凌曦眼波流转,带了丝狡黠,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娇俏。

    “那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再让我欢喜一下呀?”

    沈晏微微挑眉。

    目光不自觉,便落在了她的唇瓣上,隐隐能瞧见里头的粉色。

    忆起吮住时的水润香甜……

    喉结上的小痣轻动,眸色深了几分。

    回答的话刚到嘴边,却听凌曦的声音再次响起。

    “公子何时带我去池山观鱼赏月呀?”她歪了头,带着点期待。

    沈晏眸光微顿。

    将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回府便知”硬生生咽了回去。

    是他想多。

    他定了定神,薄唇轻启:“五日后。”

    …………

    揽月宫中,一片狼藉。

    上好的瓷器碎裂满地,桌椅东倒西歪。

    随祁照月出行的宫女瑟瑟发抖,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背上,火辣辣地疼。

    祁照月手中长鞭扬起,又狠狠落下!

    啪——!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的声音尖利,带着失控的怒火。

    “怎么不去死?!”

    宫女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气。

    她不敢哭。

    更不敢叫。

    她见过青竹的下场。

    多喊了声,就被殿下一杯哑药灌了下去……舌头都烂了。

    她不要!

    不要做哑巴!

    她更不敢躲。

    怕下面一鞭更重更狠。

    只能死死抱住自己,蜷成一团。

    希望挥起的这鞭是最后一鞭。

    “殿下——”

    门外传来大宫女怯怯的声音。

    “滚!”

    祁照月怒斥,眼中是淬了毒的恨意。

    大宫女在门外顿了顿,声音发颤:“殿下!”

    “喜、喜姑姑……”

    “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