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要单独与小侯爷、曾少爷谈。”

    陶家姊妹不敢多言。

    潘叔扶起潘俊退了出去。

    雅间的门被轻轻带上。

    屋里只剩了凌曦、程及玉、曾玉与惊蛰。

    门一关。

    曾玉倒是先反应过来了。

    他看向凌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姐姐是想……再输些方子给他们?在里头动些手脚?”

    凌曦轻轻摇了摇头。

    心底却在快速盘算。

    有了梨花米露和海棠红打底,潘俊现在就是对方眼里的香饽饽。

    他拿出去的东西,对方怕是深信不疑了。

    可酒哪有那么好酿的?

    天数、季节、温度、湿度、原料配比……差一点都不行。

    有些好酒,更得看天时地利。

    稍稍动点手脚不难。

    但,华杉那边既然敢接手,必然有老道的酿酒师傅坐镇。

    这法子,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顶多,只能成一次。

    不够。

    远远不够。

    念头转完。

    凌曦唇角弯起一抹狡黠的笑。

    她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神秘。

    “两位身边……可有特别喜欢唱戏的朋友?”

    啊?

    曾玉和程及玉对视一眼。

    两人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唱戏?

    这跟酒方子、跟白家、跟华杉……有半文钱关系吗?

    彻底懵了。

    程及玉眨了眨眼:“我娘行不?”

    凌曦:“……”

    恩,大概,不行……

    ……

    这日,华杉酒坊的铺板才卸下一半。

    一个穿着粗麻短打,发丝微乱的少年,背着个破旧包袱,蹭蹭走了进来。

    脚上的草鞋还沾着城外新鲜的黄泥。

    伙计正打哈欠,一见这模样,立马变了脸:“去去去!”

    他抄起手边的抹布,像赶苍蝇似的挥舞。

    “哪来的叫花子!”

    “知道这是哪儿吗?华杉酒坊!滚滚滚!”

    少年梗着脖子:“咋的?好不容易进趟城,想给姑母捎坛好酒,不成啊!”

    伙计嗤笑一声,声音拖得老长:“你买得起?”

    他拿眼角鄙夷地扫过少年那一身行头。

    “你全身上下,值五个铜板吗?”

    少年被他看得火起,挺直了腰杆。

    “我告诉你!我姑父!京城里当官的!”

    “当官?”伙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拍了下手。

    “京里守城门的、牢里看犯人的,都叫官儿!”

    他哼笑着,下巴抬得老高。

    “小子,听好了!这儿是华杉酒坊!”

    “咱们东家,那可是白家夫人的弟弟!”

    “你那当官的姑父,算个什么东西!”

    少年嘴角轻蔑一撇。

    他白了那伙计一眼,眼神像看个傻子。

    “我听说那郁楼的酒,比你这儿好上一万倍!”

    这话一出,坊里本就零星几个挑酒的客人,不由都停了动作。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郁楼?”

    柜台上,掌柜本来低头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听见这话,算盘珠子猛地一停。

    他抬起头,一张胖脸拉得老长,满是不乐意。

    “小子!胡说什么!”

    掌柜的嗓门洪亮:“华杉酒坊的酒,是这京城里顶顶有名的!”

    “买不起,就少在这儿叫嚣!”

    恰在此时,那伙计正给另一位客人打完酒。

    “这位爷,您拿好,这斗五十文。”

    少年斜睨过去,目光落在伙计手里的酒上。

    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酒色浑浊,跟刷锅水似的,这斗顶天了三十文。”

    掌柜眯了眼:“这年头,破叫花的也敢跑来评酒?”

    “有本事!你把这缸都包圆了!”

    他指着旁边一个半满的酒缸。

    “二百文一斗!有多少你买多少!”

    少年闻言,却没立刻接茬。

    他反而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这也太贵了……”

    掌柜听见这话,头也不抬,继续打起了算盘。

    懒洋洋道:“你若是现在,将自个儿将留在地上的泥擦净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