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般让她放下执念,这心气儿,如何能平?

    祁照月脚下依旧踩着那织金名册。

    一下又一下,碾着那些姓氏。

    她眼中怒火未消,突然动作一顿:“喜姑。”

    她压低了嗓音,脸上尽是兴奋:“你说,若是本宫成了晏哥哥的人……”

    喜姑闻言,血色尽褪:“殿下!”

    声音变了调:“可、可不兴起这念头。”

    “万万使不得!”

    “殿下!”喜姑重重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地砖。

    “万万不可,殿下!”

    “您可还记得玉佛殿那次,席秋娘的下场?”

    祁照月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低头,直直射向伏在地的喜姑。

    “席秋娘?”

    她嗤笑一声,满脸不屑:“那蠢货,也配与本宫相提并论?”

    她猛一抬脚,将那本织金名册踢远。

    名册啪地一声撞在桌脚,纸张散落一地。

    “连仙船渡的药性都没摸清楚,就敢动手。”

    她扯了嘴角:“落得那般下场,活该。”

    “也幸好……”她顿了顿,眼底闪过杀意,“本宫的晏哥哥,安然无恙。”

    “否则她席秋娘,焉能活着被抬入贺家大门。”

    喜姑声音发颤:“殿下,三思啊!”

    “此路一旦踏上,再无回头可能!”

    “回头?”祁照月嗤笑一声,笑声尖锐,划破殿内死寂。

    “本宫回什么头?”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不住的癫狂与怨毒。

    “早在母后将本宫推给其他人时,本宫的回头路,就断了!”

    她眼中血丝密布,神情狰狞一瞬,复又诡异平静下来。

    “不过,”她话锋一转,唇边绽开一抹妖异笑容。

    “你放心,喜姑。”

    她俯身,冰凉指尖轻抬起喜姑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幽深双眸。

    “席秋娘那蠢货,手段太低劣。”

    她语带不屑,松开手,直起身。

    “本宫的计策,保管比她高明。”

    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精光。

    “自能让晏哥哥心甘情愿,落入本宫手心。”

    她说得极慢,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笃定。

    “届时,沈家、母后、皇兄……谁都没法阻止晏哥哥做驸马……”

    她越想越开心,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喜姑皱着眉,望着她,一脸担忧。

    突然祁照月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殿下!”喜姑唤住她,“您去哪儿?”

    祁照月活动了一下手腕道:“本宫眼下动不了那姓凌的,还不能寻人出个气么?”

    喜姑皱了眉,想起杂房中关着的,奄奄一息的宫女。

    啪——

    鞭声凄厉,划破空气。

    守在门外的两个小宫女脖子一缩,交换了个惊惧的眼神。

    “殿下这几日……来得忒勤了些。”

    其中一个颤巍巍开口,声音细若蚊蚋。

    另一个白着脸,点点头。

    “可不是么。”

    她压低声音:“青竹身上的旧伤还没好利索,这转眼……又添新痕。”

    “唉……”先开口那宫女叹气,带着一丝不忍。

    “听闻……是因着青竹那张脸,有几分像沈侍郎的侍妾……殿下才因着……”

    “嘘——”

    同伴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露惶恐。

    “这话可不敢乱说!仔细你的皮!”

    杂房内的鞭声渐渐稀落,终至停歇。

    祁照月面色潮红,眼底却是一片冰寒,夹杂着几分病态的快意。

    她随手将染血的鞭子往地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声响。

    对着地上的人道:“跟本宫抢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说罢,她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两个小宫女等那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敢松一口气。

    她们对视一眼,慌忙走进杂房。

    一人快步上前,弯腰拾起那沾着暗红血迹的长鞭,指尖有些发凉。

    另一人则奔到墙角,看着地上衣衫破碎,身上全是血痕的青竹,眼圈一红。

    “青竹……”她声音哽咽,“青竹,你……你撑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