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极说得很明白。
他想要提拔程遇，但锦衣卫已经没有空位。
到了指挥佥事往上的位置，每一层编制都是有限的，上来一个就得下来一个。
陆祉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如同吃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锦衣卫虽说处在他陆家的掌控之中，但也远远没有到一言堂的程度。
萧无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决定一切者。
他要程遇往上，那就必须找人下来腾出位置，不去牵扯其他毫无关系之人的话。
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了犯错的陆祉父子。
要是那样。
陆祉这一通操作下来，自己受到责罚，儿子重伤，最后还要为程遇腾出位置。
实在是太亏了！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劝一劝萧无极。
“程镇抚使功勋卓著自然，该当受赏，不过微臣以为如今天下动荡应当求稳，以他和江湖的关系，恐怕齐阁老他们不会答应”
“而且他短短几月内已经连升几级，乃是王朝建立以来从未有过之事，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这些话实际上也不完全是私心，也有为了大乾朝廷的考量。
程遇是一柄极为锋利的刀刃，用好了可以让天下胆寒，尽来臣服，但也需要承担背后的代价。
他和江湖的关系实在是太差了！
在江南时抄灭江湖势力，屠戮江湖武者，引得天下江湖人士恨之入骨。
萧无极若是急切提拔程遇，就会向江湖传达出敌对的态度。
既不利于大势稳定，朝廷中的齐寒等人也会反对。
萧无极顿时挑起眉毛露出不满神色。
陆祉这位指挥使，似乎并不是很听话，竟然还想教他这个皇帝做事。
“你说的这些朕都有考量。不过朕倒想反过来问你一句，这大乾是朕的大乾，还是江湖的大乾？”
陆祉睁大眼睛，立马惶恐磕头：“当然是陛下您的！”
“那我用什么人，和他们有何关系吗？！”
萧无极冷喝一声。
看着对方这副不忠的样子，内心已经打定主意要重用程遇。
如今天下局势看似稳固。实则暗流涌动，江湖一方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再拖延下去不会有好的结果。
必须用程遇这味猛药来杀出一条血路！
“至于你说的不合规矩，朕也要再反问你一句。你们守了二十年规矩，像灭铸剑山庄救朕的子民，剿庆王余孽提振国威，这种功劳有没有立过一件？”
“没，没有”
“今日程遇又拔除定国公，你们这些守规矩之人几十年立不下的功劳，人家连立下三件，也配提规矩？！”
“臣有罪！”
陆祉没想到陛下如此坚决，把头深深埋在地上。
萧无极的态度很明确。
程遇的功劳已经完全超出所谓规矩的预料。
岂能以腐朽的规矩来考虑？
在陆祉惶恐无比的眼光中，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龙纹绣春刀，但没有递还陆祉。
“朕已经决定好了，陆爱卿你现在暂时不适合统领锦衣卫，不如就留在朕身边负责皇宫暗卫，指挥使之位暂时由方啸林方爱卿代管一段时间”
“陆明重伤朕也不好再辛苦，好好养伤就是，他空出来的指挥同知位置就由艾鹏补上，程遇正好升指挥佥事。”
陆祉只觉得道心不稳，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冒着风险费心费力半天，付出那么多代价，没想到换来的结果是父子两人几乎一撸到底。
“微臣，谢陛下大恩”
锦衣卫指挥所。
一群锦衣卫围在正议事的主堂之外，个个神色陷入彻底的惊诧中。
他们才知道。
定国公勾结楚王，堂堂国公和已经几乎定性反贼的之人勾结。
这可是谋逆大罪！
大乾虽势弱，起码乾都长久以来都是一片祥和少有波澜，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这种大案。
更让他们惊恐的是。
锦衣卫明明查出了这种答案，但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却一点不好看。
陆祉办事不利，陆明身受重伤，陆家大大丢掉面子，连锦衣卫总指挥使的位置都被撸掉。
整个大乾锦衣卫的格局都在这一刻发生了惊涛骇浪。
陆家不再是一家独大，因为出现了程遇这一颗极为耀眼的新星。
年轻有为，屡屡立下大功。
这一次更是亲自将定国公追拿归案，让乾帝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关于此事的处置结果。
锦衣卫们只知道，作为惩罚，陆祉将离开总指挥的位置留为宫中护卫。
而陆明伤势极为严重，无法继续担任指挥同知的位置。
具体的人员该如何变动，关乎着每一位锦衣卫今后的日子好不好过。
“不知道指挥使由那位大人暂领指挥使之位，指挥同知和缺又要怎么补？”
“从资历和地位来看，肯定是张奋张佥事去补位置，兄弟二人独占两个指挥同知的位置，见所未见啊！”
“我看未必，宁定远那谋逆劫狱的时候，他可是眼睁睁看着人离开！”
就在议论之间。
议事堂大门打开，方啸林为首的锦衣卫高层走了出来。
锦衣卫们见此睁大眼睛，心中有些惊讶，原来是方大人暂代指挥使。
方啸林以严格认真行事为名，对麾下之人要求极高。
要是他来管理锦衣卫，大伙花天酒地的好日子可就没了。
方啸林扫视锦衣卫们一眼，目光所过之处都是躲闪。
“有时间跑来看热闹，你们很闲吗？这么闲不如安排你们去江湖刺探情报？”
此话一出。
锦衣卫们低下头各自散开，做密探去和江湖之人打交道，那可是伤亡率最高的工作！
“哼，一群毫无胆色的废物。”
方啸林越发不满，摇着头背手离开。
锦衣卫们再次聚起来，部分张家兄弟麾下之人跑到张奋面前。
“拜见张大人，是您递补了指挥同知之位吗？”
“滚！别烦我！”
张奋本就不高兴，听此大骂一声甩手怒气冲冲离开。
不是张奋？
锦衣卫们心中疑惑，那么是谁被提拔为指挥同知？
就在这时。
程遇的身影出现，他腰上银色的身份令牌来回摇晃。
这代表着指挥佥事的级别！
他又升职了！
短短一月连升多级！
锦衣卫们连忙让开，丝毫没有当初对程遇不满的样子，脸上全是敬畏。
这位课太横了，根本惹不起！
人家连九品境界的国公都可以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