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卧房里,宋挽初展开信,一行行看下去。

    越看,她的眉头簇得越紧。

    阿兄说,这三年来,他每个月都会给她写信。

    没有收到她的回信,阿兄并不怪她,还体谅她已嫁作人妇,给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兄写信,不太方便。

    可事实上是,阿兄给她写的信,加起来最少有三十几封,她一封都没收到。

    那些信应该是直接送到国公府的,但被人拦截了。

    是谁?宋挽初的脊背一阵发凉。

    嘉和郡主绝无可能,她肠子直心思浅,藏不住事,若是知道她和阿兄有信件来往,巴不得拿住大做文章,给她扣上水性杨花的帽子,赶出国公府。

    老太太也不大可能,老人家一生光明磊落,也是国公府里最清楚她和阿兄关系的人,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老公爷忙于前朝的政务,更没有这个闲心。

    那嫌疑人就只剩下了一个。

    梁屿舟。

    宋挽初百思不得其解,她和阿兄是光明正大的关系,并不妨碍他,他为何多此一举?

    一股难以名状的憋屈和愤怒涌上心头,梁屿舟,他凭什么?

    毫不尊重她的隐私!

    身心太过疲惫,宋挽初现在的状态,如同被肃杀秋风抽干了养分的海棠花,几近枯萎。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一丝想要和梁屿舟当面对峙的冲动,也在身体的极度疲乏和伤痛中,很快消散了。

    算了,往后的四十来天,都不一定能和梁屿舟见面,和他对峙,又有什么意义呢。

    ……

    夜幕初上,祁家的大门已经关了。(多嘴补充一句,以免有些读者宝宝疑惑,前面有提到过,宋挽初的舅舅名叫祁元钧,挽初的父母已经过世,她的娘家,其实就是舅舅家。)

    “二爷稍等,我去敲门。”

    周晟正要抬步上前,梁屿舟出声阻止:“不必了。”

    “二爷,我们不接夫人了吗?”

    周晟疑惑,“咱们就这么回去,老太太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你先回去。”梁屿舟盯着黑漆漆的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正和他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

    周晟也能理解二爷的难处,他现在应该是祁家最不受欢迎的人了。

    二爷这次确确实实令夫人伤心了。

    可在当时那种情形下……

    周晟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得默默地走远一些,看着黑暗逐渐将那抹颀长的身影吞没。

    他的心情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重,却见素来光风霁月的梁二爷,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做出了惊天之举。

    他纵身一跃,轻盈地翻上祁家的墙头,跳了进去。

    周晟的下巴,许久都没有合拢。

    二爷这是打算把夫人给偷出来吗?

    他不敢问,更不敢出声。

    梁屿舟望着宋挽初闺房那一扇扇黑洞洞的窗户,久久伫立。

    还是没忍住,悄悄地潜入了她的卧房。

    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淡香气,这是宋挽初沐浴过后,身体自然散发出来的香味,清淡如水,却十分勾人。

    皎洁的月光照在宋挽初恬静的睡颜上,她丝毫不知梁屿舟做贼一般来到了她的床前。

    梁屿舟的脸背着月光,深陷在一片静默的黑暗里,神色模糊难辨。

    也不知看了多久,宋挽初翻了个身,细白的长腿调皮地逃出被子,直直映入梁屿舟的眼底。

    只有梁屿舟知道,宋挽初白天端庄高雅,晚上睡觉却好似小孩,动不动就要蹬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