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杖砸中的额头迅速红肿起来,老公爷的面颊火辣辣的,活到快五十,还要被母亲打骂训斥,顿觉颜面扫地。

    可他不敢辩解,甚至希望老太太骂得更狠一点,好减轻他的负罪感。

    “造孽,造孽啊!”

    老太太一想到成为孤女的宋挽初,全身的力气都卸掉了,颓然瘫坐在榻上。

    “我是老糊涂,老糊涂啊!”

    她后悔,不停地捶胸顿足,“我还巴巴地去求皇上的圣旨,把挽初嫁给了害死她父亲之人的儿子!”

    当年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老公爷的赞同,老公爷还上书恳请皇上追封宋恒毅为正三品将军,牌位入凌霄阁供奉。

    都是愧疚心在作怪!

    可是做这么多又有什么用的,挽初的父亲,永远都回不来了!

    “我们全家都欠挽初的,一辈子都欠挽初的啊……”

    老太太泪流满面。

    “当贵妾已经够委屈她了,你竟然还要把本该属于她的主母之位,夺走送给俞慧雁那个小贱人!梁旭光,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儿子?”

    “母亲说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挽初是个好孩子,当得起这个主母,可长公主翻脸无情,万一把这件事抖落出去,不仅国公府颜面不保,儿子的仕途受到影响,宋家和咱们家,也要因此而结仇!”

    老公爷没少和长公主打太极,就是太清楚她的狠辣阴毒,才不敢赌。

    只得忍着恶心,将俞慧雁迎进门。

    长公主此举,无外乎就是想拉拢国公府,作为他日对抗太子的强有力保障。

    老太太深知,家族荣耀,比个人喜好重要得多。

    她闭上眼,烛火照亮她疲惫沧桑的脸。

    再次睁眼,她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既然不能违逆长公主,此事倒也不是没法子。”

    老太太缓缓道,“我有两个法子,你自行选择。”

    “母亲请讲。”老公爷急切问道。

    “长公主的目的就是要把俞慧雁给塞进国公府,作为她与咱们家之间的联结,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谁娶都一样,舟儿已经有了挽初,正好川儿也没娶正妻——”

    “这怎么能行?”

    老太太话没说完,老公爷就强烈反对,“川儿人品贵重,怎可娶一个贪官的女儿?他以后要入朝为官,清白的名声可不能让一个女人给毁了!”

    他振振有词,字字句句都是为梁屿川的未来考虑筹谋。

    老太太的脸色一寸寸冷了下来。

    “你这个当父亲的,未免太偏心!川儿的名声要紧,舟儿的名声就无所谓了?”

    老公爷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偏心,但他偏得心安理得。

    老太太还知道,老公爷一直在帮梁屿川谋划求娶凌阳公主。

    皇上绝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小女儿受委屈,若梁屿川真能娶到凌阳公主,那他必定被封为世子。

    可文武双全,出类拔萃的,明明是梁屿舟。

    他未及弱冠,就随老公爷出兵剿匪,一日之内连取八大悍匪的首级,被皇上盛赞为少年将军。

    皇上已经有意向,封梁屿舟为世子了。

    封世子,是国事也是家事,皇上尊重老公爷,老公爷这个当父亲的,一直没有表态,圣旨也就一直没有下达。

    “还有一个办法。俞慧雁一定要嫁进来,那就让她当妾,把挽初扶正。如此,长公主那里也算有个交代。”

    老太太自己更倾向于第二个主意。

    他们全家都亏欠挽初,正妻之位,是挽初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