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情绪十分稳定。

    素月很不爽地嘀咕道:“真不愧是二爷教出来的,臭脸和二爷如出一辙!”

    “嘘,小点声!”南栀轻轻地掐了她一把,“她的听力一看就很好,模样也像是那种会记仇的。”

    进了福安堂,宋挽初为老太太端上一杯早安茶。

    昨晚她想了很久,踌躇着该怎么开口。

    老太太寿宴刚过,正盼着她和梁屿舟重归于好,她在这个时候要放妾书,只怕会寒了老太太的心。

    老太太一心一意为她筹谋正妻之位,她感激,感恩。

    但老太太允诺给她的,已经不是她想要的了。

    曾经的渴望期盼,没想到会有一日成为她弃之敝履的东西。

    没等她开口,老太太先提起了另一件事。

    “明天便是三年一度祭拜凌霄阁的日子了,你父亲的牌位也供奉在那里,可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义子又在江南赶不回来,我已经同老爷商定,让舟儿这个女婿代为祭拜,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算梁宋两家的姻亲之好。”

    宋挽初一时怔住。

    凌霄阁里供奉世代功臣,每隔三年,皇上会允许其子孙后代上香祭拜。

    但凌霄阁不准许女子进入,只允许女子在凌霄阁殿外,远远地跪拜。

    宋挽初原本打算只身进宫,在殿外祭拜。

    但老太太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到,她的心不可避免地被感动,眼眶湿润了。

    她虽与梁屿舟情断,但夫妻关系还在,他若愿意为父亲上一炷香,父亲的灵前,也能一扫长年的冷寂。

    “多谢老太太。”除了谢恩,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很暖。

    “你父亲为我的儿子牺牲,我们家亏欠你和你父亲一辈子,舟儿做这些,是他分内的事。”

    要放妾书的话,梗在她的喉咙里,无法说出。

    今明两日,放妾书的事情,无法再提了。

    走出福安堂,宋挽初心情五味杂陈。

    淡淡的失落,掺杂着无以言说的感动。

    福安堂门口,碰上老公爷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爷。”她行了一礼,垂顺着眉眼。

    不与男性长辈直接对视,是世家大族给妇人制定的礼仪规矩。

    “是挽初啊。”

    老公爷呵呵一笑,“方才我已经同舟儿商议好了,他已经去准备祭拜你父亲要用的东西了,明日一早你就跟他一起去凌霄阁。”

    “是,谨遵老爷吩咐。”宋挽初态度恭顺。

    “明日我也带川儿去祭拜国公府的列祖列宗,不得空去看望你父亲,我已叮嘱舟儿,让他也代我给你父亲上柱香。”

    时隔三年,宋挽初还是能从老公爷的口中听出他对父亲牺牲的愧疚。

    “老爷不必如此,您是父亲的上级,父亲本就有职责保护您。”

    她一个内宅妇人,平日里极少见到老公爷,寥寥几次见面,她都能敏锐地感知到,老公爷对父亲的愧疚,似乎超出了一个上级将领对下属牺牲的情感。

    战场残酷,父亲每次出征,都报了必死的决心,报答老公爷的知遇之恩,也是他的信念。

    可老公爷的态度,总让宋挽初怀疑,父亲的死有他的重大责任。

    老公爷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又愧疚又心虚。

    面对通情达理的宋挽初,更是无地自容。

    “话虽如此,但情分要尽。”

    老公爷收敛着威严,目光慈爱了几分。

    望着宋挽初的背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

    隔天的凌霄阁祭拜仪式,由太子代皇上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