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初送他回到自己的院子。

    楚老太太命厨房送来了醒酒汤,可时洛寒醉得太厉害了,叫都叫不醒,哪里还喝得了醒酒汤?

    宋挽初让小厮烧了热水,亲自给他擦脸,擦手。

    他虽醉着,睡得沉重,可嘴角始终上扬。

    那是胜利的微笑。

    宋挽初说服自己,只要阿兄是开心的,这一切就都值了。

    ……

    楚商序怕梁屿舟酒劲上来,路上不安全,特意安排了客房,给他休息。

    楚月盈连丫头都没带,偷偷跑去看他。

    一想到能和轻舟道长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她又激动又兴奋,提着裙摆,脚步急切。

    刚一进院子,就见梁屿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的神色清明,眼睛透亮,一点都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轻舟道长,你这就走了吗?”

    梁屿舟看了她一眼,眸色疏淡,“贫道是外男,楚小姐尚在闺阁中,不该与贫道私下见面。”

    他一本正经,像是在告诫她。

    楚月盈心中受伤。

    明明已经收下了她的荷包,那不就是对她有意思吗?

    他连一个主动的眼神都没有,她都亲自来看他了,他不珍惜这片刻的时光,还要一味地把她推远。

    小姑娘嘟着嘴巴,委屈得眼中泛着泪花。

    梁屿舟无视她,继续往外走。

    “轻舟道长,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

    楚月盈豁了出去,抓住了他的袖子。

    如果轻舟道长碍于身份而畏首畏尾,那就让她来当那个勇敢的人吧。

    在真爱面前,楚月盈甩掉了姑娘家的矜持。

    梁屿舟从她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袖子。

    他的双眼平静,却也透着冷意,“楚小姐,我为某人出红尘,今生也只会为她再入红尘。”

    楚月盈听明白了,轻舟道长这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她难受极了,心脏像是被挖了出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那你为什么还收下我的荷包?”

    害得她误会了好久。

    “那真的是楚小姐亲手绣的荷包吗?”

    楚月盈愣住,错愕良久。

    他怎么可能,知道不是她绣的?

    梁屿舟已经离开了院子。

    宋挽初心不在焉地往梅影轩走着。

    忽然,前方梅影横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当中。

    她的心,狠狠地揪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梁屿舟。

    苍白,悲凉,失神,整个人像是要碎掉。

    宋挽初缓缓垂下头,敛着眸子,若无其事地从他身旁走过。

    两人肩膀交错的一瞬间,梁屿舟猛地抓住她的胳膊。

    宋挽初震惊,心脏跳得飞快,压着嗓子发声,“梁屿舟,你放开,这里是楚家!”

    这条路并不算偏,丫头媳妇婆子来来往往,被人看到了……

    梁屿舟抿着唇不说话,手臂环住她的腰。

    宋挽初的双脚一瞬间腾空,再次落地,两人已经隐入梅林。

    梁屿舟把她抵在一颗白梅树下。

    花瓣纷纷飘落,落在两人肩头,像是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看着我,为什么不敢看我?”

    男人的嗓音低沉醇厚,染了三分醉意,温热的酒气扑在宋挽初的脸上,轻微的痒。

    “挽初,你是怕我看出你眼中的心虚吗?你明明不想嫁给时洛寒,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他看出来了,在饭桌上,挽初照顾着时洛寒的情绪,陪着他一起笑,那么端庄温柔。

    可笑意不及她的眼底。

    “是时洛寒逼你的吗?”

    他喋喋不休地说,宋挽初却只是偏开头,倔强地咬着红唇。

    梁屿舟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