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嘴角沾了一粒饭。”

    他说的那粒饭,真实存在。

    周言照顾她,照顾得太粗心了。

    瑶光忙巴拉了一下嘴角,但是方向反了。

    时洛寒伸出手指,拿掉了那粒饭。

    指腹触碰到她的红唇,柔软的触感。

    这样的动作,过于暧昧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敢说话,仿佛一张口就要打破某种氛围。

    男人清俊的面容随着烛火的光影摇曳,瑶光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时洛寒。

    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这张脸,眉如墨画,五官大气舒朗,自带一股正气。

    而且他身上没有主子的那种阴骘和清冷,他的气质是温暖的,让人忍不住靠近。

    瑶光的心跳得好快。

    她想起了自己逃出平沙关的那一晚,被一个好心的男人所救。

    意识模糊间,她只记得男人的眼睛,和时洛寒的眼睛,竟然如此的像。

    都闪着细碎的光。

    她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想要确认这双眼睛,是不是她记忆里的那双眼睛。

    两人的鼻尖,慢慢的,碰到了一起,若有似无地轻蹭。

    时洛寒的大脑亮起了信号,他不知道瑶光今天怎么了,意识告诉他,他要躲开。

    但他的身体不听意识的支配。

    少女幽香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

    红唇近在咫尺。

    时洛寒像是被夺了魂,低头,凑了上去……

    “你们在干什么!?”

    屋门猛地被撞开,周言站在门口,惊愕地大吼大叫。

    衣衫不整,眼色迷离,就差亲到一起去了!

    他就知道,两个人有猫腻!

    时洛寒这小子不知道给瑶光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心只有复仇大计的丫头,竟然被他勾得神魂颠倒!

    瑶光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但好歹相处了三年多,周言有种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怒!

    他冲上来,对着时洛寒的脸就是一拳。

    时洛寒没能躲开。

    “周言,是我勾引他的!”瑶光急忙拢住衣服,一把抓住周言的手腕。

    时洛寒如梦初醒,落荒而逃。

    周言气得磨牙。

    “瑶光,谁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就算是为了主子能挽回夫人,你也不该牺牲自己!你傻不傻!”

    瑶光愣了一下,发觉周言完全误会了。

    “我不是因为夫人才勾引他的。”

    她神色坦荡,“我就是觉得他长得挺好看,性格也挺好。”

    这次轮到周言愣住了。

    “你知道你在夸主子最讨厌的人吗?”

    “你能帮我保密吗?”

    周言无奈点头,“行,谁叫你是姑奶奶呢!”

    ……

    宋挽初一连几天都没见到时洛寒。

    这事说来挺奇怪的,时洛寒几乎一天三次往她的院子里跑,嘘寒问暖,事无巨细。

    再忙,一天也至少来一趟。

    楚老太太的话,她认真琢磨了很久。

    她想和阿兄,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她甚至去了时洛寒的院子,让小厮给阿兄传个话。

    阿兄依旧没来。

    就好像,在故意躲着她。

    宋挽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早饭后,她陪着楚老太太下棋消遣。

    春晖院的大丫头来报:“老太太,老爷说明日又到了轻舟道长来做法的日子,这次要在太太的院子里做一场平安法事,保佑太太平安诞下嫡子。老爷让奴婢来问问老太太的意思。”

    楚老太太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丫头一走,她眼含笑意地看着宋挽初。

    “挽初,你说,要不要他来?”

    宋挽初发窘:“姨父姨母的大事,晚辈不敢替他们做主。”

    楚老太太优哉游哉地落下黑子,“轻舟道长来,也不是真的为了做法,当然要看你,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老太太,怎么还调侃起她了。

    于她而言,最好不见,最好不念,如此才可不与他面对面。

    多一步,就有可能复沦陷。

    楚老太太含笑不语。

    她又将那个丫头招了进来,“去告诉老爷和太太,让轻舟道长如期来。”

    ……

    岳乘空昏迷了好些天,终于醒了。

    动了动手,右手却只有三根手指在动。

    身下更是疼得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岳老太太几天几夜没合眼,守在儿子的床前。

    她老泪纵横,一把抓住岳乘空的手,嗓音嘶哑又狠毒,“乘空,快告诉娘,是谁害得你!娘就是把云州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凶手给找出来,大卸八块!”

    岳乘空突然惊恐地颤抖起来。

    “是他,母亲,是梁屿舟!他来云州了,他追着宋挽初来云州了,他说谁敢动他的女人,他就让那人生不如死,母亲,我完了,我被他废了!”

    九尺高的大汉,娘唧唧地痛哭流涕。

    “别怕,我的儿,梁屿舟是长公主的死敌,长公主今日的落魄,全都是他背后搞鬼!他不是放不下宋挽初吗,我让他有来无回!”

    “他太厉害,太狡猾了,母亲,我们斗不过他。”

    “我们斗不过,有人斗得过。”

    岳乘空停止了哭泣,“谁?”

    岳老太太阴险地笑了起来,露着白森森的牙齿。

    “太子这一年来都在巡视江南,他很快就要来云州了。太子,也是宋挽初的裙下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