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屿舟的眼底,翻涌着墨色,涌现出杀机。

    看向宋挽初的时候,眼中的戾气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限柔情。

    “你的事就是最大的事,你要帮程思绵,我就让这门婚事成不了。”

    ……

    翌日,正午时分,程思绵的马车停在了武德侯府大门口。

    正门紧闭,似乎整个侯府没有人知道她今日到家。

    门口站着管家和几个婆子,都看见了程思绵的马车,可却冷着脸,没有一个人上前迎接。

    书意气坏了,“刘管家早就被余姨娘买通了,那几个婆子也都是余姨娘院子里的,他们摆明了就是给姑娘下马威!”

    大少爷遭难去世了,姑娘八年前被强行送出京,侯夫人荣氏心灰意冷,形如槁木,已经很久不管家了。

    管家权落到了最得宠的余俏儿手里。

    陈嬷嬷眉头紧蹙。

    这群刁奴,存心给姑娘难堪!

    要姑娘和他们去理论,便是失了身份。

    堂堂侯府嫡女,和一群奴才当街争吵,失了侯府的体面,定会被余俏儿那个贱人拿住错处,在老爷面前搬弄是非。

    程思绵不生气,也不焦躁,稳稳地端坐在马车内。

    “不必理会,他们不上前,咱们也不动。”

    面对这种事情,谁先着急上火,谁就失去了主动权。

    余俏儿要给她挖坑,她偏不跳。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马车里没有任何动静,刘管家和那几个婆子,都有点坐不住了。

    来往的路人不少,若是传出去,侯府嫡女归家,竟然无人迎接,被笑话的是侯府,打的是侯爷的脸。

    刘管家讪讪地走上前,很敷衍地行了个礼,“大姑娘,请随奴才走西角门。”

    书意本就没消气,一听这话更加炸毛了,“岂有此理,嫡长女回家,不走正门,竟然要走偏门?你去打听打听,这是哪户人家的规矩?”

    刘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说:“姑娘别生气,你八年没回家,家里的规矩和以前不一样了,什么正门偏门的,不都一样能进侯府吗?姑娘还是快些吧,莫让老爷夫人等急了。”

    马车里传出一道幽冷的声音,“不开正门,那我便不回家了。”

    刘管家脸色阴沉了几分,态度强硬,“大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奴才也是奉命办事,难不成你要存心为难奴才?”

    “你奉谁的命?”

    几声轻蔑的笑,犹如寒风,穿透刘管家的胸口。

    不知为何,他还未见到马车里的人,先对声音产生了恐惧。

    刘管家暗自磨牙,“自然是管家夫人。”

    “管家夫人”,是一个很模糊的说辞。

    荣氏,是管家夫人。

    余俏儿手握管家权,也可称“管家夫人。”

    陈嬷嬷领会了程思绵的意思,朗声道:“既然如此,就让老奴我先进去,问问侯爷夫人,是不是老爷夫人要大姑娘走偏门,得了确切的信,再来回姑娘。”

    刘管家急忙阻拦。

    寒风刺骨的天,他的额角渗出了冷汗。

    余姨娘不让大姑娘走正门,就是存心给她难堪。

    大姑娘从偏门进了侯府,就是对余俏儿管家的服从,从此余俏儿和二姑娘便可压大姑娘一头。

    刘管家没想到,大姑娘性情如此刚硬。

    一个在乡下粗养了八年的乡巴佬,怎么还会有如此胆气?

    程思绵把陈嬷嬷叫回了马车上。

    “既然有人不想让我从正门回家,那这个家,我也不是非回不可。”

    她吩咐车夫调转车头,驶向东宫。

    刘管家和那几个婆子都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