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初，你什么都不必说，过往种种，错都只在我一人。”
宋挽初眼泪决堤，把他抱得更紧。
“我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再犯傻了。”
梁屿舟没有回应，他的沉默让宋挽初以为是默认。
这里是京城，是他们相识，互相暗恋又共同生活多年的地方，到处都有他爱她，却又一直犯傻的蛛丝马迹。
挽初的眼泪珍贵，只希望下一次她再发现的时候，不要再为他哭泣了。
他不值得。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
南栀来敲门，“姑娘，时少爷和瑶光来了。”
宋挽初突然翻起了旧账，“梁屿舟，有些事情你得坦白交代。”
梁屿舟看着她明澈动人的眼睛，片刻就妥协了，“好吧。”
晚间，南栀等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大家不分主仆，不论尊卑，围坐在一起，吃热乎乎的羊肉锅子。
“邱道长哪里去了？”瑶光接过时洛寒夹过来的一筷子羊肉，“等他回来，一准抱怨咱们吃独食。”
宋挽初道：“去了东宫。他秘密地进京，长公主毫不知情。皇上或许期盼见到这位皇叔，但什么时候见，在什么场合见，以什么样的方式和身份见，都马虎不得。须得从长计议。”
时洛寒点点头，“太子谨慎，就算是掌握了扳倒长公主的铁证，也不会把手中的牌全部打出。”
岳乘空已经被秘密地押送进了京城，但没有任何缘由，就让他去攀咬长公主，长公主定会反咬一口，说岳乘空受太子的指使来污蔑她。
到时候，狗咬狗，两嘴毛，皇上也不好决断。
因为他的心，本就向着长公主，长公主和他打感情牌，皇上就很容易被过往的恩情支配情绪，再度心软。
必须，要有一个万全之策，让皇上知道，长公主对滴血玫瑰的渴望，渴望到为了拥有一件宝物，狠毒到通敌卖国，灭掉一个国家。
到时候岳乘空再站出来，将高昌国灭亡的真相和盘托出。
长公主就算全身是嘴，也抵赖不得。
梁屿舟将筷子上的羊肉吹凉了，才放到宋挽初的碗里。
“瑶光，你和你寒哥，有什么计策？”
瑶光的眼中闪动着锐利的寒芒。
仇敌近在眼前，可她依旧是冷静的。
“寒哥和我已经想好了计策，只等月底的迎春宴。”
迎春宴，乃是皇后娘娘每年都要举办的盛大宫宴。
迎春，顾名思义，是正月过去，要迎接最美的二月天。
皇后要带领一众妃嫔，公主，宗妇，高门贵女等，祈福，赏春。
梁屿舟见瑶光没多说，便没有多问。
只说了一句，“你不是真正的丫头，只是以丫头的身份潜藏在我的身边，往后不必再叫我主子了，我们的身份是平等的。”
宋挽初眸光微闪，这话听上去，更像是说给时洛寒听。
果然，时洛寒难得对梁屿舟露出诚心诚意的笑容，“你这张淬了毒的嘴，总算说了点我爱听的。”
梁屿舟哼了一声，闷着头吃了几口菜。
他能查觉到，挽初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催促。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时洛寒仿佛闻到了一股酸味，皱了皱鼻子，“你和挽初的事，能不能私下说？”
他可不想被秀一脸。
过往忍受的还不够多吗？
宋挽初无语了片刻。
“阿兄，刚才的话，是梁屿舟对你说的。”
时洛寒和瑶光同时惊诧地瞪眼。
梁屿舟勉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阿兄，你的爱马逐风没死，就养在我的私人马场里，每日活蹦乱跳，依旧能日行八百，算不算大惊喜？”
他说得越多，时洛寒的脸就越黑。
惊喜不了一点。
他揪住梁屿舟的衣领，磨着牙问道：“当年你对我的逐风做了什么？”
瑶光忙去拽他的胳膊，“寒哥，我们可是说好的！”
都已经站在统一战线上了，怎么还大打出手呢？
梁屿舟头一次心虚得厉害，“当年你和挽初一起骑过逐风，多余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时洛寒松开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在你为了挽初，差点成瞎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明天，我要见到逐风！”
这场小小的风波，总算是平和地过去了。
时洛寒其实是佩服梁屿舟的。
他有着天下最多的傲骨，可为了挽初，他选择低下头颅。
饭后，时洛寒和瑶光回了祁家的宅子。
周晟和周言提前几天进了京，把探查的情况详细汇报给梁屿舟。
宋挽初最关心的，是国公府的情况。
尤其是老太太。
“夫人放心，老太太老当益壮，整个国公府依旧有条不紊。”
“老公爷如何？”梁屿舟的声音平静，透出一丝凉薄。
“暂且没有大碍，只是余毒难清，老公爷整日昏睡，但性命无忧。”
宋挽初七上八下的心，稳了一些。
国公府不乱，就没事。
只要老公爷性命无虞，封世子的事情，就没那么快落实。
只是，他们要寻一个好的由头，还得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国公府探望。
梁屿舟，不能过早地暴露，否则，他将会是长公主瞄准的靶心。
梁屿舟心中有数，他吩咐周晟，“你和周言，一个盯着梁屿川，一个盯着俞慧雁，两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汇报。”
两人领命离开了。
当晚，京城下了一场春雪。
宋挽初和梁屿舟相拥而眠，虽然各有心事，各有担忧，但互相依偎着，身子和心，都是暖的。
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天地洁白，仿佛所有的丑陋污浊，都被覆蓋。
两人踏着积雪，各自登车。
他们，都要去面对人世间的不堪和罪恶。
……
温从白浑浑噩噩醒来，依旧是昏暗的烛火，黑漆漆的牢房，不知年月。
仿佛这辈子，都要消磨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他想玉禾，想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蓦地，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颀长的人影，吓得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