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恼火,又尴尬。

    秦暄妍的脸色更难看。

    可她又不懂画,只知道京中能识文断字的,都喜欢明溪先生的作品。

    她便也跟着喜欢。

    听着众人对画作发表评论,她除了能说一句“好看”,竟连一句像样的评论也说不出来。

    不能出风头,灰扑扑的泯然众人,她却只能干着急。

    偏偏母亲今日还不准她打扮,她的美貌彰显不出来,更加无法引起太子的注意。

    程思绵就是她的眼中钉!

    程思绵能感受到秦暄妍目光中的怨毒,她不去理会。

    只看着画作,微微出神,眼神似乎抽离。

    “在想什么?”太子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只两个人能听到。

    似是不经意,他的嘴唇擦过她娇软的耳垂。

    轻微的痒意蔓延开来,程思绵勾了勾唇角。

    不过分的宠溺,恰到好处的亲密,这样的相处,她竟然一点也不排斥。

    她轻叹一声,目光一直都在画作上,“也没想什么,只是觉得明溪先生在创作这幅画的时候,心事重重,静不下来,失了水准。若她知道,随意的作品都能被拿来鉴赏吹捧,一定会以此为耻,今后创作,更加谨慎。往后世人能看到的明溪先生的作品,会越来越少了。”

    众人的议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却没有一人,揣摩过明溪先生的心境。

    程思绵三言两语,像是把明溪先生的心思,用明镜照了出来。

    太子扬唇,“绵绵通透,明溪先生若是认识你,一定愿意和你成为知己。”

    程思绵浅笑嫣然,什么都没说。

    太子的唇角,忽又落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暗淡。

    绵绵通晓人心,自己对她的心思,她真的看不出来吗?

    便是看不出来,猜也该猜出来了。

    原本以为,绵绵送了他《桃之夭夭》,是懂了他深挚的爱意。

    不料,却是懂事的,配合他“演戏”。

    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演。

    绵绵不给他回应,是故意装傻,还是不愿回应?

    她不爱华丽的宫室,心中还想着江南的山水。

    若是明溪先生在就好了……

    太子看着画,忽然又查觉到了另一件事情。

    明溪先生的这幅画,画的是京郊的风光。

    作画时间,是正月里。

    也就是说,明溪先生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到达京城了。

    他派去江南寻找明溪先生的人,迟迟寻不到明溪先生的踪迹,只知道明溪先生一路北上。

    北方天地广阔,寻找她犹如大海捞针。

    可这幅画,犹如一道亮光,照进太子昏暗的脑海中。

    明溪先生,就在京城中!

    那岂不是很容易就找到了?

    太子记下了这一件要紧的事。

    众人又欣赏了些别的画作。

    虽然各有千秋,可与明溪先生不算上乘的作品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陆斯鸣的目光,轻轻地从程思绵脸上掠过,叹了口气,遗憾满满。

    “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明溪先生的新作品,自从她离了江南,诗文画作都越来越少了,以后只怕咱们相聚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

    有人调笑道:“不妨事,程姑娘也是妙笔丹青,也不知咱们能不能有这个眼福,能欣赏到程姑娘的画作。”

    陆斯鸣眼中闪过期待的光,看向太子。

    他摆出一副为众人请命的谦卑姿态。

    太子有种自家珍宝被人偷窥觊觎的感觉。

    正说着,有门房进来通报:“太子殿下,二皇子,皇后娘娘和兰贵妃的凤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