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被戳穿了心思,脸上青红交加。

    她不得不低头认命,今时不同往时,秦家的名声臭了,谁还愿意给她好脸色?

    若不是秦家有封爵,秦封在朝中仍是高官,只怕她今日连馨香阁的大门都进不来。

    事到如此,也只好没皮没脸了。

    “春泠别院一事,那程思绵狡诈,害得妍儿身败名裂,妍儿日日在家啼哭,都动了自尽的念头,贵妃娘娘,这孩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她一向乖巧,不该因程思绵蓄意陷害,就荒废了大好的青春,是不是?”

    杨氏一边说,一边抹起了眼泪。

    她的话说得哀婉动人,希望能唤起兰贵妃的同情怜悯。

    兰贵妃听着她的嘤嘤哭声,只觉得厌烦。

    却也不能不做做面子活,敷衍地安慰道:“等风声过去了,就没事了,秦大人位高权重,妍儿何愁找不到好婆家?便是京中风声不散,嫁去外地的望族,也未尝不可。”

    杨氏的眼珠子几经转动,一边观察着兰贵妃的神色,一边斟酌词句,“话虽如此,但嫁与外人,我总不放心,不如嫁得近一些,还能时时相见。”

    话音落下,她不经意间瞥见陆斯鸣的眼神,一股恶寒爬上脊背,在体内流窜。

    陆斯鸣的眼中,充满了冷笑,猜忌和鄙夷。

    “秦夫人有话,不如直说。”

    他一开口,阴恻恻的,杨氏更冷了。

    方才兰贵妃还未明白杨氏那番话的用意,陆斯鸣一提点,她才恍然大悟。

    继而,愤怒涌上心头。

    杨氏惧怕陆斯鸣,却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变得结结巴巴,“我家妍儿,也是为了配合二皇子的计谋,才落得身败名裂,她一个姑娘家,名声就是天,真要嫁不出去,这辈子就毁了……”

    兰贵妃勃然大怒,一巴掌把那枚名贵的白参拍到了地上。

    “杨氏,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秦暄妍是为了配合鸣儿?分明是你们秦家觊觎太子妃之位,秦暄妍又不得皇后赏识,你们才想出这等阴损的主意,想祸害程思绵的名声!我儿好心好意帮你们布局,一点好处没得到,险些惹了一身腥臊!秦暄妍那个蠢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却来攀扯我儿?也不看看你女儿是个什么货色,我儿地位尊贵,岂能娶你那不知廉耻的女儿?”

    杨氏被骂得脸上火辣辣的,却又不敢争辩。

    布局的,明明就是陆斯鸣。

    他们秦家,才是配合,想促成双赢。

    谁料被程思绵轻松反杀了!

    兰贵妃气疯了,觉得自己风清月朗的儿子被玷污了。

    什么体面不体面,她一点都不想给杨氏留了。

    “拿上你的东西,出去,以后也不必来往了!”

    杨氏急了,双眼含泪,扑通往地上一跪,“贵妃娘娘,咱们是实打实的亲戚,您不能如此无情啊!二皇子不娶妍儿,妍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兰贵妃气得眼睛都红了,两个大宫女忙上来把杨氏拉开。

    “我可以不计前嫌,娶秦暄妍。”

    陆斯鸣慢条斯理地开口。

    兰贵妃和杨氏都愣住了。

    “鸣儿,你糊涂了,怎么能娶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陆斯鸣却对杨氏露出温和的笑容,眼中的阴森戾气尽数散去,仿佛他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

    秦封急了,要向他投诚。

    拿秦暄妍当敲门砖。

    只不过,秦封已经失了先机,他,才是提条件的那一方。

    杨氏喜极而泣:“二皇子果真愿意娶妍儿?”

    “愿意,改日我就派一顶小轿,把秦姑娘从府上接到宫里。”

    杨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一顶小轿?”

    皇子娶亲,正妻和侧妃都要经过三书六礼,正妻用八抬大轿,侧妃也要用四抬的轿子,风风光光地迎进门。

    一顶小轿,那岂不是连侧妃都不如。

    二皇子,这是要让妍儿当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

    兰贵妃依旧觉得陆斯鸣的决定离谱。

    “让你女儿当侍妾,已经是看得起你们秦家了!”

    陆斯鸣不给杨氏反悔的机会,“秦夫人,还是快回家,跟秦大人商量商量吧。”

    杨氏跌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

    宋挽初和瑶光一起,进了宫。

    下了马车,等在宫门口迎接的,是黛影姑姑。

    足见皇后对宋挽初的重视。

    “门口还有一辆马车,可是有别的贵人进宫?”

    宋挽初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马车。

    比她这个郡主所乘坐的,奢华百倍。

    黛影笑道:“那是荣乡公府的马车,秦夫人与兰贵妃娘家是亲戚,时常入宫探望。”

    宋挽初和瑶光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两人紧赶慢赶,生怕晚了一步,兰贵妃就闹到皇上面前了。

    半路杀出个秦夫人,拖住了兰贵妃。

    他们一路走过长长的宫道。

    突然,宋挽初感觉有一道阴冷怨毒的目光,盯住了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