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绮罗的遭遇被豪门望族知晓后，她知晓秦家的名声早已无法挽回，装都不装了。
梁屿舟的人给她赎了身，秘密送到了荣氏老宅。
程思绵见到红蕊，还挺意外的。
她的确看起来有些落魄，但并不憔悴，依旧美艳丰润，不像是被迫接客，日夜受折磨的样子。
“给程大姑娘请安！”
她的眼神中，似有审视，怀疑。
像是要掂量掂量，眼前这位年轻的姑娘，到底够不够格，成为她复仇的靠山。
“你在忆春堂，并没有接客，是有人关照？”
红蕊笑了笑，神秘莫测，“程姑娘能成为太子妃，想必有些过人之处，姑娘不妨猜一猜？”
初次见面，对方都知道各自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
红蕊在试探程思绵，看她够不够聪明，值不值得托付。
程思绵悠然一笑，神色轻松，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徐徐开口道：“你从小被戏班收养，在贵人眼中，不过是下九流的女子，你深感命运飘零，身不由己，于是养成了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一手的习惯，秦封对你有意，你就趁热打铁，成功进入荣乡公府，秦封独宠你，你没有被冲昏头脑，知道杨氏恨你，随时都有可能找个理由发落你，你也给自己留下了后手。”
红蕊的眼神已然发生了变化，从怀疑变得惊诧。
程思绵继续说，“我猜，你一定随时随地都在身上携带着一笔巨款，以防杨氏突然发难，你措手不及，所以，你被卖到忆春堂，其实早就花钱打通了关系，不用接客。但你不敢离开忆春堂，怕杨氏知道了再次报复，也是为了等待和秦家有仇的人，主动找上你。”
红蕊不自觉地就低下了头，她不敢再对面前的女子有任何不敬的行为了。
“你一定知道秦家内宅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或许可以保你荣华富贵，也可能成为你殒命的杀器。秦家无人知晓你的秘密，否则，杨氏再蠢，也不会把秦家的把柄送到外面，送到仇人的手上。”
“姑娘，你真是神了！”
红蕊深深地叹服。
她提了提裙裾，恭恭敬敬地跪在程思绵面前，连磕三个响头。
“姑娘，您就是妾身要等的人，妾身一身的性命荣辱，都系在您的身上了！”
程思绵没有立刻让她起来。
她并不着急说出秘密，在这个时候，就着急对她表现出同情，会被认为软弱好拿捏。
适当展现权威，能从心理上对她形成震慑。
也会让她毫无保留，不去耍小聪明。
“你想好了就好，我与太子一体，你要说的话，我会一字不漏转达给太子，事关朝政，太子容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散布谣言，否则，绝不轻饶！”
程思绵知道，红蕊此时最大的诉求就是活着，而且要体面，尊贵地活着。
她的震慑很起作用。
红蕊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恐惧。
她斟酌着，思考着，该怎么开口，要说多少，留多少。
绮罗在她犹疑不决的时候开了口：“红蕊姑娘，你该看看我，我也是从秦家那个吃人魔窟里出来的，姑娘待我何等真心，你有眼睛，可以看，可以分辨，对咱们姑娘，你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
她说的是“咱们姑娘”，用词亲密。
红蕊对程思绵的归属感，又多了一些。
她仔细打量着绮罗。
从前在秦家内宅，她见过这个小姑娘。
那时的她，一身粗布麻衣，没有半点装饰，纤瘦，胆小，身上脸上经常有伤，听到男人的说话声，就如同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