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意愤愤不平。
陈嬷嬷叹息,“太子妃难当,未来的皇后更难当啊!”
程思绵目光幽幽,看了二人一眼,“这话你们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别让母亲听见,徒增她的烦恼,眼下母亲养病要紧,不相干的事情,别让她知道。”
荣氏从一开始就不大同意她当这个太子妃。
又时时担心太子不能兑现承诺,将来不肯放她走。
程思绵也不得不承认,她和太子的绑定,已经越来越深了。
还有情感的纠葛。
太子早已越陷越深。
而她,也时常陷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之中。
她和太子之间的交易,早已从逢场作戏,变成了真正的帝后婚姻。
太子对她竟然是真爱,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这场局,将来她真的还能退步抽身吗?
还是说,她应该坦然接受太子对她的爱,杀死明溪先生,从此与太子荣辱一体?
程思绵望着天边的那一轮新月,整晚失眠。
……
国公府的端午宴办得很热闹。
老太太本就名望在外,宋挽初如今又是悦宁郡主。
真心实意来祝贺的,别有用心想攀附的,凑热闹图喜庆的,京中的豪门望族,在国公府齐聚。
皇后也派人送来了一车的端午节礼,可见对国公府的重视。
程思绵和荣乡公府的马车,好巧不巧同时到达了国公府的大门口。
杨氏打扮得华丽异常,昂首挺胸,在程思绵这个未来的太子妃面前,也是一身的骄傲。
仿佛气势足了,就能让人忽略荣乡公府的恶臭名声。
程思绵衣着浅淡,也没有佩戴华贵的首饰,唯有发髻上的金镶玉五尾凤钗,彰显着她未来太子妃的身份。
低调,却让人不容小觑。
程思绵身份更加高贵,自然要走到杨氏的前面。
身后,杨氏那怨毒的眼神,刻骨铭心。
这个贱人,运气真好,一盘毒樱桃,没能送她上黄泉路。
女儿的人生,因为她而彻底毁了,凭什么她却可以风风光光成为太子妃?
杨氏心中酝酿着一万种对付程思绵的方法。
老太太今日格外高兴。
宋挽初现在是郡主,身份地位最高,坐在老太太的左手边。
程思绵既是贵客,又是未来的太子妃,坐在右手边。
众人先吃了酒席,又看了一个时辰的戏。
老太太提议,“后花园的池子里,今年忽然长出了黄色的莲花,真是稀奇,咱们都去看看。”
在场的贵妇贵女,只见过红莲和白莲,还真没见过黄色的莲花。
一时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入后花园。
盛夏的湖水平静无波,蛙声此起彼伏,应和着树上的蝉鸣。
果然,众人在一片红莲和白莲之间,看到了几朵黄色的莲花。
更有色彩斑斓的锦鲤,穿梭其中。
“这黄色的莲花,看起来果真别致。”
“老公爷的病眼看就好了,梁氏一族又有许多后起之秀,得了皇上的重用,这黄色莲花,想来是祥瑞之兆。”
先前因为梁屿舟出家,梁旭光中毒危在旦夕,梁屿川又与长公主狼狈为奸,皇上不得不重用年逾古稀的睿王,接管国公府的兵权,稳定朝局。
很多人都说,天下第一公,锦宁公府,后继无人,注定要败落了。
但是这两个月以来,梁氏一族有不少后辈,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被委以重任。
这些梁家子弟,虽说不如梁屿舟那么惊艳才绝,但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老太太已经在留意,为老公爷过继儿子了。
国公府一派欣欣向荣之态,哪里就颓败了?
众人纷纷祝贺,氛围祥和欢乐。
“可是,我也听人提起过,黄色的莲花,原本生于地府,长在人间,是妖异之兆。只怕,是有人死不瞑目,不肯投胎,鬼魂游荡在人间,想通过开黄色莲花,让活人给她报仇!”
也不知是谁煞风景地说了这么一句。
偌大的后花园,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盛夏午后的风,突然就变得有些凉意了。
杨氏本来对这样的鬼神之说,嗤之以鼻。
可就在她不经意瞥过湖面的时候,一张倒影的人脸出现。
那人的五官,清晰地映在湖面,对她露出阴森森的冷笑。
“啊!”
杨氏吓得大叫一声,见鬼似的逃离湖边,一连撞到了好几个贵女。
她脸色惨白如纸,急促地呼吸着,冷汗顺着脸颊滴落。
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
入眼,全是众人莫名其妙的神情。
老太太眸光深邃,看着她笑道:“秦夫人这是怎么了?小孩子家看了些闲书,乱说鬼神之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被吓到了吧?”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杨氏反复确定,那张脸不在人群中。
一定是她神思恍惚,看错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是我昨晚没睡好,看花了眼,让老太太见笑了。”
老太太不置可否,一笑了之。
湖上的凉亭,一早就摆好了茶点果品,众人坐下,一边赏花,一边观鱼,一边闲聊。
一个丫头把凉茶送到杨氏手中。
杨氏惊魂未定,看到那送茶丫头的容貌,又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凉茶全都洒在了她的裙子上。
“鬼,鬼,有鬼!”
她哭喊着,拼命地往石桌下面钻。
什么世家大族的体面,统统都不要了。
见鬼了,真是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