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姝抗议,“哥哥的强度那么大,我会虚掉的!”
“不要说这么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凌隺一用拳套轻轻碰了碰她的后脑勺,“当然不会一直让你和我打,你能打我也会心疼,我爹要是知道我这么训练他的野生女儿,绝对不会放过我。你不是还想和我学一些其他东西吗?可以穿插着来啊,我常来,你保持在这种氛围之下,就不会被其人带歪,荒废了训练成果。”
韩姝心想你直接报云昳闻奉旋燕尹沭他们的身份证号得了。
训练完两人都一身汗,韩姝溜得特别快,没给凌隺一干出和她挤进同一个浴室的事。
洗完之后,他故意不穿上衣,裸着麦色的皮肤和结实的肌肉走来走去,在空间里到处散播他的荷尔蒙。
可惜韩姝最近吃太饱,实在没兴趣,所以他的媚眼全部抛给瞎子了。
凌家的“答复”搞定,闻家那边韩姝是不会问的。
始作俑者就是闻奉旋本人,有任何询问的必要吗?
实际上连云昳跑来转述云泰宁的要求,都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他太清楚情况了,韩姝连戏都不用演,也不需要过问云晖的事会不会影响到他。
他问什么,她回答,不问,她就静静待着看着。
因为他巴不得打击力度来的更猛些快些,让云晖云晔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才觉得开心,觉得满足,觉得畅快。
在做基础工作那几年,韩姝研究云家这对兄弟,花在云昳身上的时间要多过于云暲,甚至关于他的很多东西,都是在和云暲、云泰宁相处的过程中,一点点填补和充实进去的。
他渴求认同,追逐权利,拥有无限野心和无法填满的贪欲。
同理、共情、悲悯、善良、仁慈……这些品性他统统没有,整个人就像在床上表现的那样,犹如一个只会索取的、冰冷麻木的机器人。
韩姝的出现,不是让这个机器人生出血肉心脏,而是改进升级了他捞钱捞权的手,从老式机械臂变成了高科技液态金属,可以变换多种形态,大大提升了效率,所以得到他的垂青和赞赏。
这种极致扭曲的大变态,带着亲手培养的一般扭曲小变态,会把云家当成温暖的家,把那里的人当成珍贵家人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管生不管养的云泰宁,丢下母子三人任其自生自灭,云昳凭本事活下来,被接回家族,却依旧得不到认同,那些婚生子永远觉得他低人一等,排斥憎恶他,杀了他母亲,提防他抢走一切本属于他们的财富和资源。
他不需要这些名义上的家人,要的是云家臣服于他,听令于他,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统统跪在脚下。
不跪不服不听者,留着没用,杀掉就好了。
挡在前面不让他达成目的者,也杀掉就好了。
等到杀无可杀,他已经实现了所有想实现的目标之后,要怎么处理这把总是带给他好运,让他一击即中的刀呢?
他是成功者,得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回到觥筹交错和灯红酒绿中去,不能永远带着这个扭曲奇怪的液态金属手臂。
摘掉她,还是改进她,还是保持原样,让她永远陪着自己,像现在这样见证自己的灿烂辉煌?
云昳突然惊醒。
脑袋底下枕着的是肉体的感觉,他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迷茫,然后反应过来在别墅的花园里。
他把韩姝叫过来聊事情,觉得有点困,枕着她的腿睡了一会儿。
睡的时间不长,她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刷着手机。
秋日阳光还暖,落在两人身上,时光美好舒缓,周围鸟语花香。
云昳基本没经历过这种场景,和权铭晨谈恋爱结婚那两年也没有这么亲密过。
他一醒,韩姝感觉到了,半天不见他说话,从手机页面上分出注意力看他一眼,“做梦了吗?”
“嗯。”
云昳回握她的手,发现那些茧子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他知道她每天雷打不动锻炼,还会跟着凌家那个小子练搏击格斗,枪支弹药什么都来,并不是权铭晨那种格式化培养、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
“梦到什么了?”韩姝放下手机,手掌搭在他的额头上,给他按了按太阳穴,“噩梦还是美梦?”
“梦到自己生病了。”
准确的讲,是母亲弟弟还有自己全病了,他拿着母亲给的唯一的线索,去找那个每次出现只负责哆嗦两下后就再也找不到的爹,结果被人打了出来,倒在大门口半死不活,被云旷捡到,搞清楚他是又一个老爹在外面留的野种后,把他送到了训练营。
云昳在那里活了下来。
他聪明,大胆,狠劲韧劲都有,云旷还算喜欢他,得知他还有个弟弟,把人也接了过来,告诉他俩,如果一直表现得好,就能见到爸爸,能摆脱贫困的身份,成为和他一样得到别人尊敬的人。
训练营不是那么好待的,任务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云昳和云暲九死一生活下来,在里面的地位越来越高,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母亲死了。
他知道的时候刚做完一桩任务回来,人已经死了,尸体蜷缩在出租屋里,说她已经死了一个多星期了,邻居受不了恶臭报警撬开门,才发现里面有死人。
怎么死的,并没有定论。云旷告诉他,如果想知道真相,那就一直往上爬,爬到足够高的位置,就能把一切都看清。
可是往上爬的路太难了,太多挡在他身前的东西,那些人,那些存在,不仅要阻拦他,还要他的命。
为了减轻负重,他一路丢弃一切不必要的特性和本质,只保留野心和欲望,孤零零站在斗兽场中央,等待杀光所有对手,成为最后的赢家。
不知道在那终点之后,会有人捧着鲜花和美酒为他庆功,还是空无一物,只有和来路一样的血腥和虚无。
“嘶……”
韩姝的轻促抽气声让他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用力把她的手捏的很紧。
他忙松开,“对不起,弄疼你了吧?”
对方却反过来安慰他,“很少看到你这么失态的样子,看来是很不好的噩梦。”
“一些往事而已,我只是……”他捧着她被捏红的手轻轻揉着,“我只是突然很想握紧你,不让你离开。”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声音轻柔,像温柔的风拂过梦境,熨贴所有空洞和冰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