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不在乎病人的性命。

    只是……彭月娇的确事关重大。

    主动感染虽然有风险,但至少这是医生有预期的主动行为,即便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在预料之中。

    完全可以应对。

    虽然会让病人吃不少苦头,但起码医生的诊疗程序能继续推进了。

    而如果不用这种办法,接下来怎么排查?

    继续等?

    就跟神经活检一样,等病人再次出现关键线索的时间窗,然后被完全牵着鼻子走,彻底陷入被动局面?

    若是普通的病人,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可不一样!

    一方面,大夏神外年会在即,不管是许秋,还是戴楠、莫雷蒂等人,所有顶尖神外教授的精力,都放在了年会上面。

    根本没人有工夫管彭月娇。

    就比如现在……今天的比赛日安排紧凑,一直到傍晚时分,许秋才有机会来看一看病人。

    这种情况下还要陷入被动,只会更不妙。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如今彭月娇的病情关系到颈七互换术的安全性。

    外界已经有一些风声了。

    虽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但不得不防。

    不能及早让彭月娇的病情水落石出,对颈七互换术,对许秋都不利。

    “罢了罢了,毕竟你是主管医生,优先尊重你的诊疗策略。”埃米尔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选择了妥协。

    若是放在今天的比赛日之前,他恐怕还不至于对许秋露出这种态度。

    毕竟再怎么说,埃米尔也是国际教授。

    身份其实比戴楠还要高一些。

    按理说许秋在他面前属于毫无根底的小医生,连被埃米尔正眼瞧的资格都没有。

    此前,他挺重视许秋,也仅仅是因为莫雷蒂对后者的态度很不一般而已。

    不过如今,经历了短暂的相处,以及今天比赛日许秋那堪称十项全能的授课,以及深不可测的手术技艺之后,埃米尔是打心底里服气了。

    而对许秋的态度,也不知不觉中恭敬了很多。

    许秋则道:“不过,尽快查出病因的确是关键,但不能用病人来冒险……”

    “不用病人,怎么查?”埃米尔嘀咕着。

    许秋没有回应,陷入了思索。

    最简单的办法无疑是动物实验了。

    他看向埃米尔,问道:“之前的病例中,你做过动物实验,但没有发现什么结果?”

    埃米尔那篇病例报告并没有写出这些细节。

    不过在对方来到大夏之后,就透露了更多没有在论文中提到的东西。

    就比如,动物实验。

    埃米尔点点头,颇为无奈地道:“早在出现这一孤例之后,我就抓紧着去做动物实验了。

    “不过,最后还是没能在小鼠身上重现出与病人类似的症状,而且完全没有发现自免疫的任何表现,甚至连指标都没有波动!”

    这也是为何,埃米尔提出了主动感染的法子。

    这算是当下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

    此时许秋再度陷入了思索。

    主动感染肯定是不行的。

    临床领域的任何操作,其实都是在权衡利弊,讲究的是一个“收益与损失”之间的均衡。

    只要是利大于弊,收益大于风险,那任何医生都不会犹豫。

    但问题在于,主动感染所获得的收益,并不足以让许秋选择让病人涉险。

    尽管主动感染阳性,能够证明问题的根源在嗜沫凝聚杆菌。

    但万一是阴性呢?

    阴性的结果,可没有什么太大的临床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