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下。

    一行人神情匆忙,正在干涸荒芜的大地之上,疾驰而行,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姑获鸟手中拎着的那柄狰狞巨斧,还在不断向下滴落着鲜血,而她身后的天官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势。

    但较之曾经,眼下他们的气势,早已截然不同!

    甚至。

    就连他们身上那代表着实力的灵性波动,都已经浓郁了不知几何。

    不知是因为‘门’后环境特殊,还是因为天官们一直在生死边缘厮杀,他们的实力增长的飞快。

    不过如今,一众天官早已顾不得那么多。

    他们的眼神中,写满了担忧与紧张。

    “奶奶,你不要担心,豆子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

    诸犍那敦实强壮的身躯,一边向前奔驰,一边转回头,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咱们很快就能把豆子找回来!”

    顺着诸犍的视线,便能发现,他跟其他几名体质类的天官,抬着一张由干硬树枝制成的简易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名虚弱的老妪。

    老妪已经很老很老了,身形枯槁,只剩下一条手臂,松垮的皮肤薄薄地覆在嶙峋的骨架上,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

    但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却宛若深海中的星辰,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坚定之光!

    就是因为这双眸子的存在,让看似虚弱她,充满了勃勃的生命力!

    “我相信豆子会没事的。”

    听到诸犍的话语,老妪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扯出了一抹笑容,她一只手虔诚竖起,面露坚定:“‘馗’会保佑豆子!”

    不过。

    尽管话虽然这么说。

    但老妪那微微颤抖的手掌,却还是表露出她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是啊……

    怎么可能平静的下来?

    那可是比她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囡囡!

    “对!”

    看着后方的老妪,诸犍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心疼,他用力点了点头:“‘馗’一定会保佑豆子的!”

    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姑获鸟转过头看了一眼,她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拎着巨斧的纤细五指,却缓缓攥紧!

    对于那个懂事的女童。

    姑获鸟同样充满了关心。

    最开始。

    姑获鸟一行天官,在跟老妪一同逃离‘祝生娘娘’驻地后,原本是想分道扬镳的。

    毕竟。

    一路上,老妪和女童都在给他们传教,宣扬‘馗’的伟力与慈悲!

    作为管理局的天官们,姑获鸟等人对于所谓的信仰,根本没有兴趣。

    特别是他们发现‘门’后的真相后,更是不想跟神明扯上任何关系。

    于是。

    在彻底离开‘祝生娘娘’驻地后,姑获鸟一行天官,便开始跟老妪和女童道别。

    看到姑获鸟等人去意已决,老妪只能失落同意。

    一路上,她竟然未能成功转化一人。

    老妪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才未能给‘馗’吸引到新的信徒,这让她很是自责。

    不过,老妪很快便再度扬起了斗志!

    她相信,只要自己够努力,那就一定可以成功!

    因为‘馗’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伟大的存在!

    不单是老妪。

    女童灰扑扑的小脸蛋上,同样写满了坚定!

    很快,一老一小两道身影,便缓缓消失在了荒芜干涸的大地之上。

    姑获鸟一行人,则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然而。

    刚分道扬镳不久。

    姑获鸟和一众天官,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名代号为‘囚牛’的天官脖颈处,出现了异样。

    起初。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鼓包。

    由于在‘门’后这个特殊的环境之下,天官们对于囚牛身体的异样,极为重视。

    有着医疗能力的天官,迅速开始介入。

    然而,治疗没有任何效果。

    天官们眼睁睁看着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鼓包,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不断变大!

    囚牛倒也十分果断。

    在察觉到鼓包的大小逐渐无法控制后,便果决要求将直接鼓包切除!

    未等进行手术,天官们便发现那一个巨大的鼓包之上,开始生出了五官!

    鼓包……

    是生长在脖颈处的另一颗脑袋!

    见状,包括姑获鸟在内的一众天官,面色陡然凝重了起来!

    因为……

    这是被污染的迹象!

    但这一幕,却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

    尽管脱离‘门’所在的范围,污染便会降临!

    但姑获鸟等人如今还能活跃在‘门’后,说明他们对于污染,有着更强的抵抗能力。

    甚至有可能,他们都已经彻底产生了抗性!

    这是一名‘书’部天官在商讨之下,给出的结论。

    因为他们在一路逃亡时,一直都能感受到那不断叠加之下污染带给他们的影响。

    但突然有一天,包括姑获鸟在内的所有天官,便再也察觉不到任何污染的存在!

    ‘书’部的天官认为,就在那一天,他们已经对污染产生了抗性!

    但……

    眼下出现的状况,却彻底推翻了这一切。

    “到底……是怎么回事?”

    诸犍盯着囚牛脖颈处那一颗已经开始生出头发的头颅,心中顿感绝望。

    他挠了挠自己也越来越痒的左臂,却根本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

    “是那个老妪和女童!”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姑获鸟清冷利落的声音,猛然响起。

    “根据时间推断,咱们感受不到污染,大致就是在遇到那个老妪和女童前后。”

    她唇线平直,神情沉静:“而跟那名老妪和女童分开后,咱们也开始出现了被污染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