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无所畏惧,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盯着男人的脸认真欣赏。

    分明的轮廓,优越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令人着迷,更别说他荷尔蒙爆棚的躯体。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放弃他。

    温然舔了一下红唇,“正好我也有事,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江逸臣没有回答,滚动的喉结仿佛隐忍着极大的情绪。

    女人见他这样,嘴角弧度越发大了几分。

    心情愉悦的回到车上,温然系上安全带。

    “开车,去公司。”

    “大小姐,董事长来电。”

    助理的声音让她脸色陡然一变,深呼吸两口气才问:“董事长说什么了?”

    卫宁扫了眼后视镜里,女人脸色透着苍白。

    他恭敬道:“董事长说,大小姐最近过于放肆了。”

    “……”

    温然闭了闭眼睛,脸颊的肌肉绷得很紧。

    她极少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卫宁有些于心不忍,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道:“董事长似乎交代了什么事让陈总办,大小姐近来还是低调一些好。”

    温然睁开眼睛,冷笑:“陈总?陈晓?”

    “是。”

    “他能办成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她表情突然僵住,抬眸道:“你的意思是,父亲的人一直在监视我,还让陈晓给我使绊子?”

    卫宁没说话。

    这种沉默,相当于默认。

    温然脸色越来越白,握着手机的手反复摩挲,那感觉有害怕、也有不知所措。

    半晌,她暗哑的声音说:“我也没做什么对不对?……父亲安排的事我都完成了,也打开了国内市场,他没有理由生我的气。”

    卫宁没有说话,这种时候也不需要说。

    在温家,董事长的话就是圣旨。

    他说大小姐做得不对,那大小姐就必然有处理不当的地方。

    之后,车厢里陷入一片安静,温然那张原本没有破绽的脸越来越白,逐渐倾向一种病态。

    ——

    无所事事的日子虽然舒服,但经不起太久,时间一长就会整个人都变得腐朽,一朽,胡乱的思维就更加找不到出口。

    时暖现在没了工作,行动也不自由,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做什么。

    索性拿着本书坐在院子里,发呆。

    也什么都看不进去,干脆躺下,睡觉。

    连泛泛都能察觉到她精神不济,只乖巧趴在脚边,看起来软趴趴的。

    陈嘉禾忙完公事回来,远远看到院子里的场景。

    一人一狗。

    一个躺在躺椅上,脸上盖着本书。

    一个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他停住脚步,湛黑的眸子盯着这个画面看了很久,迈脚过去。

    泛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耷拉下去,竖着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时暖。”

    “……”

    磁沉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反应。

    陈嘉禾抬手捏了一下眉心,沉声道:“我知道你没睡,起来,我们谈谈。”

    大概过了几秒,女人抬手拿掉脸上的书。

    起来。

    短短几天时间,她周身的气质仿佛发生了某种变化,淡漠又疏离,和以往的生动全然不同。

    “陈总脑子被门挤了?”

    她半笑不笑的看着他。

    眼睛很大,就显得眼白和眼球断层式分离,层层递进的讽刺清晰可见,“我之前要跟你谈的时候你无话可说,现在不想搭理你了,你反倒凑过来要跟我谈,你是……天生就这么贱?”

    听见这话,后方的助理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跟在老板身边那么多年,他从来没见任何人敢这么骂老板。

    时小姐……丸辣。

    但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陈嘉禾不仅没生气,甚至还看不出一点表情变化,依旧冷冷的模样,“不想跟你谈是因为没有谈的必要,你现在既然已经离职,也决定和阿臣分开,可以谈了。”

    【决定和阿臣分开】。

    那是她决定?

    或者说,她有选择的余地么?

    时暖眼眶迅速红了一圈,但没有哭,她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说说看,陈总又想对我做出怎样的安排。”

    “我给你两个选择。”陈嘉禾说:“要么出国读书,要么去换一个城市工作,但不能是美国,也不能是海城。”

    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冷若寒冰。

    “简而言之,你需要离阿臣远一点。”

    “……”

    时暖一下就笑了出来。

    真有意思。

    这些人,凭什么觉得动动嘴皮子就能改变别人的人生?

    “可以。”她收起笑容,淡漠的眼神看不出情绪,“你看着安排吧,我出国读书,不仅离江逸臣远一点,更重要的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最后一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她唇齿间挤出来。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

    泛泛赶紧跟在身后,生怕自己被落下。

    女人的背影不近人情,助理有些看不过去,“陈总……”

    陈嘉禾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沉声道:“按她说的尽快去办,但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学校那边也要打点好,不能泄露时暖的任何行踪。”

    助理恭敬颔首:“是。”

    事情虽然定了下来,但办成还需要时间。

    陈嘉禾不再像以前一样限制时暖的自由,但前提是必须有保镖跟着,去哪儿之前必须报备。

    时暖心情并没有因此好一些,反而话越来越少。

    出去瞎转的时候,竟然无意间遇到了安然。

    安然摸着她瘦了许多的脸,心疼坏了,“干嘛啊你,减肥也不是这么减的,是不是江逸臣那个死渣男——”

    “不是。”

    时暖知道她也看到了新闻,笑着摇摇头,“跟他没有关系。”

    “只是我……最近心情不怎么样。”

    “真的?”

    安然表情狐疑,但也管不了真假了,她拉着时暖就往自己车上塞,“心情不好怎么行?走,我今天必须好好开解一下你。”

    她的开导,必然就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四个保镖险些没有跟上她的车。

    时暖也被带动了起来,觉得很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

    到酒吧,顶好的酒上了一排。

    太久没有这么喝过,时暖没多久就觉得头晕目眩,她目光在四处扫荡了一圈,见那几个保镖都被台上的表演吸引了注意力,顿时冷笑一声,站起来摇摇晃晃去了洗手间。

    走廊里又暧昧的男女,还有喝多的男人冲时暖吹口哨。

    她皱着眉头,捂着嘴走得飞快。

    好不容易到洗手间,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时暖眼眸低垂,天旋地转之间说不出的难受。

    太难受了……

    身体也难受。

    心……也难受。

    就在她恍恍惚惚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门锁拧开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并且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