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什么都没带啊？”
“头一回见第一次上门看孙子孙女空手的，这也不像穷的吃不上饭啊？”
“刚刚还说的那么好听，我还真以为是心疼儿媳妇的好婆婆呢，结果就嘴上说的好听而已。”
身后传来一声声带着鄙夷的声音，她们自以为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人群里不仅有上了年纪的婶子，还有几个年轻的小媳妇，看向秦琼玉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这种婆婆一看就是面甜心苦的。
那些平日里在家受过婆婆气的，此刻更是觉得找到了共鸣，讽刺的声音也愈发尖锐。
秦琼玉站在那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精心维持的优雅得体的表情几乎要挂不住了。
她明明是来修复关系、展现慈母形象的，怎么转眼间就成了众人嘲讽的对象？
这些人态度转变的太快，个个都是墙头草。
“小梦你别误会。”秦琼玉尽量缓和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解释。
“我早上走的急，想到这边给你们买些新鲜的东西，谁知道路上一直找不到地方，这可不就耽误了嘛，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真的吗？妈你真好？我想吃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夏梦声音清脆的来了一段贯口。
“”秦琼玉觉得她有病。
“好！好！再来一段。”后面却有人鼓起了掌，让夏梦再来一段。
“”秦琼玉吸了口气，觉得住在这里的人都有病。
她脸色变了几变，最后露出恰到好处的懊恼和为难，“妈对这边不熟悉，等一会让清清带我去吧。”
这次没等夏梦再说话，她就又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清衍，“小梦还在坐月子呢，都别在门口站着了，我们进屋去说吧，别让人看了笑话。”
她意有所指的说。
顾清衍却不为所动，声音依旧冷淡的说，“今天不方便，你还是先回去吧。”
“清衍，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琼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和深受打击的苍白。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儿子，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我是你妈，连进你家门都不行吗？你真的要这样伤我的心吗？”
她捂住胸口，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随时都要晕倒过去一般。
那泫然欲泣、伤心欲绝的模样，让看到的人都有些动容，顿时又都有些不赞同的看向顾清衍，毕竟是自己亲妈，连门都不让进实在说不过去。
“顾同志，不是我说你啊，就算你妈做的不对，你也不能门都不让进啊！”
“就是啊，亏你还是大学生呢，怎么能那么不孝顺？”
顾清清也没想到大哥会说这种话，以前大哥虽然对妈妈不是很亲近，但对妈还是很好的。
她不知道突然间是怎么了。
顾清衍却像是没听到周围的议论纷纷，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秦琼玉，好像是想看透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眸色复杂难辨，像是压抑了许久的冰山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刺骨的寒意。
“妈，继业到底是谁的孩子？真的是你和爸的儿子吗？他是姓顾吗？”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力量。
秦琼玉刚刚瞪大眼睛还有演的成分，但听清顾清衍的话，她的瞳孔紧缩，脚步真的开始有些不稳。
这几个问题就像惊雷一样在她脑中炸开，让她一瞬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不明白，清衍为什么会知道继业的身世？这件事都过去十年了，她一直瞒的很好，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
她下意识的往后看，就见刚刚还指责顾清衍的人都停了下来，一个个全都满脸八卦的看着自己。
她顿时就觉得天昏地暗，真的想要晕过去。
虽然这里的人都不认识她，可最隐秘的事情被自己儿子说出口，她只觉无地自容。
“妈，你没事吧？”顾清清没太听懂顾清衍话里的意思，但看秦琼玉脸色煞白，身体都在晃，她顾不上其他，忙把人扶住了。
秦琼玉看着对自己满脸关心的女儿，总算又找回了理智， 她知道这时候不能表现的太激动了。
她不知道清衍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或许是顾徐之觉得继业不像自己，所以有了猜测，但他们肯定也没证据，不然顾徐之不会那么久了一直没动静。
想清楚这些，她立即调整了表情，抬起头时眼睛一眨，眼泪就像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满脸都是伤心。
“清衍，妈妈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我当年嫁给你顾叔叔的时候继业都快出生了，他怎么会不是你爸爸的孩子？我知道继业跟你不亲，可他是你亲弟弟啊！你那么说，让我们以后怎么活？”
秦琼玉哭的伤心欲绝，像是一个被亲儿子伤害狠了的母亲。
看热闹的人一时也分不清要相信谁的话了，毕竟她也哭的太可怜了。
“啧啧。”夏梦还站在顾清衍身后，看的都想给秦琼玉竖大拇指。
她要不是知道真相，都想跟着指责顾清衍无情无义了。
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
看来自己的还有的学呢。
“妈，爸已经去你们厂里了，他手里有继业不是你们孩子的证据，你在这里跟争辩也没用，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插手，但是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顾清衍的声音依旧是冷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却像一根针一样直直的插进秦琼玉的心里。
“你刚刚问我让你和继业怎么活？我也想问问你，你当初举报爸时，想过爸以后能不能活吗？”
“有想过我和清清以后怎么活吗？”
顾清衍一双黑沉的眼睛依旧直视着她，一字一句的问出了这段话。
秦琼玉却在儿子有如实质的眼神中瑟缩了一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这一刻，她好像又回到了曾经顾家的书房，眼前坐着顾老老爷子，对方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无地自容。
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脸上的眼泪突然就停了下来。
看了眼还扶着她的女儿，秦琼玉突然就站直了身体。
“看来我今天来的确实不是时候，清衍，我不知道你爸爸跟你说了什么，但这确实是我们之间的事。”
她有些复杂的看了眼顾清清，拉开她扶着自己的手。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脚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