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陈君如捻动佛珠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住了，随即，恢复流畅。
她侧过头，看向陆依然，脸上依旧是平淡如水的表情，眼神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清晰地吐出了一句话。
“我和她，不熟。”
“若是你想问问关于黎音琦的事情，我想，你婆婆，还有辞修了解的应该更多吧。”
陆依然笑着说：“也是，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二婶，您见谅。妈年纪大了，爸也有退隐的意思，老爷子把玉镯子给我，也有了让我管理顾家内宅的事情，可我嫁到顾家，满打满算也不足一年，有些不懂的东西，还需要向您多学习。”
陈君如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内宅的事情我也已经许久没有插手，或许帮不了你什么，唯一能帮上忙的也只有好好盯着顾辞暇他们夫妻俩，别给顾家抹黑。”
陆依然又陪着陈君如多走了会，不多时，顾辞修找了过来。
“依然，我们该回去了。”
后，又向陈君如打了一声招呼。
陆依然朝着陈君如温婉地笑笑：“那二婶，我们就先回去了。”
陈君如微微颔首，目送着二人离去。
直到肉眼距离都看不到他们的影子，陈君如脸色稍荠，眼珠子来回地转动，手上的佛珠拈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直跟着身后的琳娜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给予她支撑力。
琳娜担心地问：“夫人，您没事吧？”
陈君如回头一看，眼珠子猛地瞪大，嘴唇张了张，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夫人？”
“琳娜？”
“夫人，我在！”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陈君如才如释重负地泄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琳娜的脸颊，眼角的细纹都跟着慈爱了起来。
“琳娜，你今年，快三十了吧？”
琳娜点头。
“你从小就被带到我身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的情谊，自然和其他佣人不同，这女孩啊，年龄是不可逆的财富，你也是时候嫁人了。”
闻言，琳娜脸颊迅速地闪过一抹红，羞怯地低下头。
“夫人，我从小父母双亡，没有您，我早就死了，从跟了您的那一天起，我的命就是您的，这辈子，除了您身边，我哪里也不去！”
她说得诚恳，满眼衷心。
陈君如拈动着佛珠，嘴里说着可惜。
“我原本是想把你嫁给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的，有你在他身边，我也能放心许多，可惜了，他是个不成器。”
琳娜低着头，没有看到陈君如脸上的表情，可从她不屑的语气里，明晃晃地听出对顾辞暇的厌恶。
他，就像是她生命中的污点一样。
“夫人，嫁人不是我这辈子的追求，我将一辈子追随您。”
陈君如默默地叹了口气。
“你是好，可惜了，人生有太多身不由己了。”
……
青竹湾。
陆依然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拉着顾辞修问陈君如的事。
芳姑端上果盘，忍不住絮叨。
“少夫人，伺候老爷子的徐管家今天可是专程打了电话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这孕妇在怀孕的期间，一定要专注自身，别人的事情咱别干涉了。”
“再说了，这二夫人家里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操心的，要说有，那也只有三少爷的事让人心烦。”
说到顾辞暇，芳姑都忍不住头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很是想不明白。
“都是一样的基因，怎么就突变成这样？明明二爷更疼爱三少爷，从小什么好的都紧着他，小时候，三少爷也是很懂事的。”
懂事？
陆依然诧异地看向顾辞修。
“他不是从小就顽劣的？”
对此，顾辞修很难发表什么中肯的意见。
“我从记事起就和爷爷呆在一起，偶尔回家，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情况。”
顾辞修不清楚，但芳姑知道啊！
她道：“三少爷小时候可聪明了，二爷参加什么活动都是带着他露脸，他不喜二少爷，好像是因为当时，老爷子从两个少爷当中选一个，二少爷没被选上，他觉得丢脸吧。”
虽未手心手背，可厚薄颜色终究是有区别的。
陆依然细细思考，顾震枭和顾辞御之间，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而非父子。
顾辞暇呢，虽然是个纨绔，弄出了不少风流韵事，败坏家风的报道一篇又一篇，可顾震枭对他依旧宠溺。
孙菲菲做出那样的事情，只因为顾辞暇一句留下，顾震枭也就依了，宠与不宠，一眼就能分辨。
“嗡——”
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阁下夫人发来短信，内容简洁——
【致依然：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明日下午三点，可有空到家里喝杯茶？】
阁下夫人相邀，岂有拒绝的道理？
陆依然几乎是瞬间，想也没想就发了消息过去。
“阁下夫人这时候找我是为什么呢？”陆依然握着手机，心事有些沉重。
她和阁下夫人可没什么情谊好谈，就算是上次见义勇为，该嘉赏的也已经嘉赏过了。
对方找自己，只可能是有事要自己做。
顾辞修思索片刻，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陆依然摆手拒绝了。
“这倒不用，我只是好奇阁下夫人的用意，左右是想不到，不如等明天，什么都知道了。”
陆依然心里大概猜测，应该是这几日的传闻。
阁下御下不止顾辞修一人，其他有能力的人才比比皆是，肯定也对她身份进行了一个调查。
就怕到时候查到慕容家头上，会对慕容家有影响。
想了想，陆依然还是给慕容琴打了一通电话。
说明来意后，慕容琴劝道：“你就不用担心，慕容家可是实打实的爱国产业，而且，慕容筝当年最得阁下夫人喜欢，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要是真的查到你的身份，阁下只会对你更加放心。”
陆依然的心放下一半，可另一半依旧是惴惴不安。
那，阁下夫人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翌日。
阁下府。
陆依然通过了层层安检，踏进了铺陈低调奢华的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