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这方小莲身上确实还有点钱。
不多,也就三十几块。
大头的三十,被花婆子拿走了。
剩下的那几块钱,花婆子根本就没看上。
当着大队长的面,花婆子把自己拿到的三十块钱展示出来。
“我就拿了30块钱,别的东西我可没碰,咱们可说好了,别翻后账,到时候丢了什么东西可别安到我头上来?”
“你还我钱!那是我的钱!”
方小莲自然知道自己的家底儿的,若真被拿走了这三十块钱,那她就只剩下几块钱了。
几块钱啊,她还要在这岭山大队不知道待多久呢,几块钱能干什么?
这不是逼她去死吗?
可是此刻,多说无益,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看过这场闹剧,杨柳摇了摇头,怎么说呢,只能说不作就不会死。
没想到,刚来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秦川和方小莲,这才多久啊,居然就分崩离析互相埋怨。
哦,不!是不死不休了!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里,齐圆圆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不过,这一切都跟杨柳无关,要不涉及到她头上,别人爱咋咋地。
杨柳本以为此事也将告一段落,没想到几日之后,又发生了让岭山大队人大跌眼镜的事。
——秦川和麦花居然要结婚了。
“谁?你说谁和谁结婚?”
杨柳一个晃神,她刚才是真没听清。
“你说你,这才多大点岁数,耳朵怎么还背了的呢?”
顾禾和彭玉正在杨柳家的院子里,帮着杨柳一起晾晒蘑菇。
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林子里的蘑菇到了疯长期,每日下工之后,杨柳都到林子里转悠,每天都能背回来一背篓的蘑菇。
松树丁,黄粘团,杨树蘑,小草菇,偶尔还能在腐木上找到大片大片的野生木耳,每一样的收获,都让柳欣喜不已。
只是东西多了,也成负担啊!
这不,吃完饭,顾禾和彭玉两人就结伴过来找杨柳说话。
白捡了两个免费劳动力,杨柳哪有不用的道理,于是乎,顾禾两人只能帮着杨柳一起洗蘑菇切蘑菇晒蘑菇了。
“我是说——麦花要和秦川知青结婚了,日子就定在三天后,喜糖都在知青院发了的,那结婚证我看了,好大一张纸的,上边写着他们两人的名字,这可做不得假。”
“前两天不还闹着说没关系吗?这怎么,这怎么——”
杨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只能说——这事就还挺突然的。
“要我说,这中间肯定有猫腻儿。”
彭玉将沾有松针的一块松树丁清理干净,去根洗净,直接晾晒到一块麻布上。
“麦花那姑娘来发喜糖时,脸上还有个笑模样,可秦知青呢,啧啧啧,脸上黑的都要滴出水来了,就连刘明和他说恭喜,他看刘明的眼神都要吃了刘明一样。”
“那方小莲呢?她不是和秦知青——”
“谁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咋回事?这些日子,他们两人闹翻了以后,知青院没人搭理她,她又整天哭唧唧的,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你是不知道,半夜听着她的哭声有多瘆人,跟个女鬼似的。”
杨柳:是她造的孽啊,其实,她没想连累知青院的知青的。
“三天后,在花婆子家摆酒,你去不去?”
“你们呢?”杨柳未答反问。
“怎么都是一个知青院的,还是得去的,我们大家伙准备凑个钱送一对枕巾,也当做是大家的贺礼了,你要不要加入?”
“那我还是不了!你还不知道我们之间那点恩怨吗?”
“咋不知道?!所以我这不是就只问一嘴嘛,其实我已经猜到了结果了。”
此时,知青点外的柴禾垛后,方小莲正等在那里。
她不时便会朝男知青屋子看上一眼,满脸焦急。
正在方小莲想着,要不要再求个人进去催一催的时候,就见男知青那屋的门开了,秦川拄着根棍子,一瘸一拐出来。
离得远,她看不清秦川脸上的表情,但他那头顶却极为显眼,油亮亮的脑瓜顶看起来和他的年纪极为不符。
随着秦川的越走越近,方小莲终于看清了秦川的模样。
可此时的秦川,哪还有方小莲印象中的斯文俊秀。
方小莲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秦川哥,什么时候胖的?又是什么时候秃的?
若不是模样没变,她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她的秦川哥了。
秦川有些不耐烦,“你找我干什么?”
其实他是不想出来的,他不想再和方小莲扯上任何关系。
他觉得,这就是个丧门星,谁沾上谁倒霉。
要不是她出的主意,自己何至于被人打瘸了腿?
要不是她出的主意,他何至于被麦花盯上?
若不是她,他堂堂一个城里高中毕业生,会成为乡下女人的上门女婿?
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方小莲还没说话,就又开始呜呜呜的哭起来。
“秦川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害怕,你也知道,我干不惯地里那些活,可是,挣不着工分,我要不想其它办法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秦川哥,你说过会照顾我的,我不过就是犯了个小小的错误而已,以前我们也是这么对待齐圆圆的,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我哪里知道,这次,就会这么严重了?”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秦川面容阴沉,不想和方小莲说一句话。
这就是个自私的人,是他瞎了眼,当初看上她。
还有那个齐圆圆,别以为他不知道,这里边肯定也有她的手笔。
等他在村里站稳脚,也要让齐圆圆尝尝这个滋味。
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方小莲,秦川忍住心中怒火,最后问了一遍,“你到底有什么事?你要再不说我,就回去了。”
“不!秦川哥,我,我——”
“还不快说!”
“我只是想问你,你真的要和麦花结婚吗?”
秦川冷笑了一声,“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今天中午你不是看见了吗?”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
秦川心里也苦啊。
前两天,他觉得自己的腿好了一些,便拄着棍子在村里走了走。
谁知道怎么回事,后来他就和麦花滚了苞米地,还被花婆子带人抓了个正着。
在报公安和入赘之间,秦川毅然决然选择了入赘,成为程老蔫儿家的上门女婿。
只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若不是形势迫使他低头,凭麦花那个女人,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