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昭瞧着粉面含怒的柔仪公主，也是头疼。
前世这柔仪公主的下场好像也不怎么好——她被送去了乌国和亲了。
睿亲王萧烨登基后想将她接回来，但柔仪公主不愿。她还跟着乌国大军要攻打中原。萧烨不惯着她，在一场乌国灭国之仗中，将她斩首。
对于这位断头公主，纪昭没有什么惋惜。
只是发现她前世叛国应该是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的。
柔仪公主气势汹汹，上来就要打纪昭。
萧烨眼神扫过，她瞬间又不敢了。
“皇叔……”柔仪公主跺脚撒娇，“皇叔为什么喜欢这个女人？她身份卑贱，哪配得上皇叔？”
萧烨对身后空气，冷冷道：“送公主回宫。”
有暗卫悄无声息地掠了过来，挡在了柔仪公主面前。
柔仪公主呵斥：“你们敢来碰本公主？剁了你们的爪子！”
三人僵持。
萧烨冷淡瞧着柔仪公主：“皇帝罚你，你还敢跑出来？要孤亲自动手不成？”
柔仪公主是害怕萧烨的，但爱慕占据了理智。
她泣道：“皇叔为什么和她在一起？我前些日子邀皇叔一起去狩猎，皇叔都不愿意。”
萧烨冷笑：“混账话。”
他正要吩咐侍卫动手，不远处走来一群锦衣华服的人。
当先一人是庞贵妃，她身穿茜素红贵妃服饰，头戴四凤点翠金步摇，雍容华贵，艳丽不可直视。
她身后跟着一位穿着明黄色皇子朝服的年轻男子。
是三皇子，萧钧。
他大约二十左右，五官阴柔，五分像庞贵妃，长得亦是俊美。
庞贵妃缓步前来，见是萧烨，含笑道。
“真是巧了，碰见了皇叔。”
三皇子萧钧见礼。
萧烨淡淡回了个礼。
三皇子萧钧见到纪昭，问：“这位是？”
纪昭上前行礼，报了家门。
三皇子萧钧笑了：“原来是那位救驾的女子。”
他目光炯炯，盯着纪昭瞧。目光不礼貌，纪昭往萧烨身后躲了躲。
萧烨厉目扫过，三皇子萧钧收回了打量。
他道：“柔仪公主怎么的在这里？还哭了，是谁欺负你了？皇兄为你做主。”
柔仪公主怒视纪昭，冷笑：“就是这个……女人。”
庞贵妃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打圆场。
“将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都来本宫宫里喝杯茶吧。”
柔仪公主：“谁和她一家人？”
她说完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纪昭的眼神带了嫉恨。
最后茶没喝成，柔仪公主气哭跑了。
庞贵妃留萧烨说话，说下月十五要去源广寺上香，让萧烨陪着随行。
萧烨要拒绝。
庞贵妃笑道：“皇后娘娘也去。”
她又对纪昭道：“纪姑娘也去吧。听说你在源广寺有了佛缘，要经常去礼佛才能得更多的福报。”
这么说，纪昭没法推脱，应了下来。
庞贵妃走了，皇后却来了。
皇后神色复杂，问起庞贵妃的事。
她对萧烨道：“派两个人随身护着纪姑娘。”
萧烨点了点头。
皇后握住纪昭的手，和善道：“去上香时，跟着本宫便是。”
纪昭心中感激，谢了才出宫。
……
纪昭回府，带来了庞贵妃的赏赐。件件华贵，比皇后还要大手笔。其中还有一柄翡翠玉如意，一件水貂缀毛领子斗篷。
斗篷是用锦雉裘做的，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华美非常。
一屋子的丫鬟们都惊叹。
纪昭抚着这斗篷，眸色复杂。
这锦雉裘是非常难得的料子，连皇后都没有，庞贵妃却有一件。还赏了她。
穿着虽不算僭越，但也太过招摇了。
更何况，锦雉便是野鸡。
她很难不怀疑庞贵妃用这斗篷在暗暗讥讽她什么。
丫鬟晚秋捧着斗篷笑道：“太贵重了，奴婢一定好好收着。”
纪昭道：“不用收着了，拿上这些与我去给母亲请安。”
到了西正院。
大夫人正在与管事婆子们说话。
她见纪昭来了，笑：“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在暗讽纪昭不孝。
纪昭笑了笑，进屋来请安：“前些日子母亲生病，可好些了吗？”
大夫人：“好多了，若是不好，那就不好办了。”
纪昭道：“是女儿不孝，没能伺候母亲。”
“是沁雪表妹代为尽孝了。女儿每每想起心里惭愧。”
旁边白沁雪看了她一眼，低了头：“大姐姐言重了。夫人也是我的母亲，尽孝是应该的。”
纪昭笑容不改：“那是，沁雪表妹与母亲长得像，比我更像亲母女。”
白沁雪脸色变了变，大夫人亦是皱眉。
纪昭让丫鬟拿来庞贵妃赐的东西：“今日贵妃娘娘赐下不少好东西，女儿实在是不敢独占。”
她拿了一柄翡翠如意，递给大夫人。
“事事如意。母亲可喜欢？”
太过大方，大夫人反而犹豫。
她笑了笑：“今日真是改了性子。往日皇后娘娘赐的赏，你是半点都不给为娘碰。”
“为娘还以为你要早早独立门户了。”
这话听着没什么，但很恶毒。
我朝，一般只有丧夫的寡妇不想再嫁，才会独立门户。也有一些能耕织的自梳女，也会独立门户。
她们立的是女户，每年要给县衙交税银。
大夫人这么说，便是暗暗咒纪昭。
纪昭佯装没听懂，笑道：“母亲误会了。皇后娘娘赐的东西都是御赐。御赐的东西只能借，不能赠。若是打坏了，要女儿亲自上表谢罪的。”
她看向白沁雪：“上次沁雪表妹打坏了梅花簪，女儿就写了一份呢。”
旧事重提，白沁雪想生气，却只能忍着。
毕竟是她理亏。
大夫人没了笑容：“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纪昭递过玉如意：“母亲喜欢吗？”
她侧了一步，正好让大夫人瞧见了托盘上的锦雉裘斗篷。
大夫人被那光芒吸引，问：“那是什么？这么闪。”
纪昭回头看了一眼，脸沉了下来，呵斥晚秋。
“让你办个事都没办好。这可是贵妃娘娘特地赏赐给我，快些拿回去。”
丫鬟晚秋急忙捧着斗篷转身就要走。
“等等。”大夫人道，“没见过这么稀罕的东西，拿来我瞧瞧。”
纪昭勉强挤出笑：“母亲，这斗篷颜色太艳丽浮华了些，与您身份不合。”
大夫人抖了抖，满堂华金，流光溢彩，宛若捧了一件用七彩星芒做成的斗篷。
她嘴里称赞着，对白沁雪道：“沁雪穿给我瞧瞧。”
白沁雪穿上，回身一旋，耀眼又美丽。
她爱不释手。
纪昭上前要为她脱下来，口中道：“沁雪表妹，你平日的衣衫素了些，与这不配。”
白沁雪黯然：“是，原是我不配。”
大夫人脸色变了，冷冷看了一眼纪昭。
“昭儿，你这话太伤人了。沁雪是养女，也是你的表亲。就算你吃醋她能在母亲膝下尽孝，但她也没碍着你什么。”
“你为什么如此咄咄逼人？”
纪昭脸色发白：“母亲，女儿不是那个意思。”
大夫人把斗篷拿给她，心灰意冷道：“你如今长大了，心气儿高了，便不把父亲母亲都放在眼里。”
“沁雪与你相比，没什么大用处，却比你贴心。”
“以后你不用再叫我母亲，我也是不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