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昭见她们跳脚了，于是将纪灵写的东西摔在地上。
“好好看看她写的字，和蚂蚁爬似的。”
“这可是探花郎免了束脩来教的。既然二妹妹不想珍惜这个机会，自暴自弃，那我也无话可说。”
“只一条，从今日后就退了私塾，别在这儿用姨娘那套歪理来玷污别的妹妹的耳。”
二姨娘看了大字，脸上一阵臊红。
她虽然打心眼里看不上女子读书习字，但一大帮子庶女都在私塾读书。
唯独自己的女儿读成这样，那就是丢了她的面子。
纪昭又道：“我刚才问了灵儿。她说姨娘教的，女子不用读书，只要婚后抓牢夫君的心，就可以一辈子安稳无忧了。”
二姨娘理直气壮：“这有什么说错的？她若是读书读傻了才糟糕。”
纪昭冷笑：“哦，读书还能读傻了。那天下男子为什么一个个争先恐后十年寒窗苦读，还要挤破头去争榜？”
“他们难道就不怕读书读傻了？”
二姨娘愣住。
这番道理她从没有想过。
纪昭又道：“高门世家拼了命让闺秀们读书识字，算数经济，还要琴棋书画，他们就不怕女儿读书读傻了？”
二姨娘：“……”
纪昭说着丢了一份药方。
二姨娘和纪灵都莫名其妙。
纪昭冷笑：“二姨娘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二姨娘是不识字的，她看了几眼拿给纪灵：“你看看。”
纪灵哪看得懂，摇了摇头。
纪昭冷笑：“看吧，要命的方子放到你们面前，你们都看不懂。以后有人要是害你们，岂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二姨娘震惊：“什么要命的方子？”
晚意走出来：“这是给二姨娘抓的安胎药方。上面多了一味红花，于是这药方就变成了打胎的方子。”
“什么？！”二姨娘吓得哆嗦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回过神立刻道：“不，一定是你骗我的！我这安胎药吃了好几日，肚子也没有什么动静……”
她说完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十分难看。
纪灵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把药方丢在地上。
纪昭让晚意捡起来，冷冷道：“我是不是骗你，你拿了这药方去惠和药坊偷偷问问，然后使个银子问问最近有哪家府上的人来拿这药。”
“这使了银子就能问到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我何必骗你？”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二姨娘还是不相信：“不会的，我是大夫人亲自下聘抬来的姨娘。大夫人地位稳如泰山，何必害我？”
晚意实在是看不下去，戳穿：“谁家的主母会容忍妾室将来爬到自己头上？”
“先前大夫人是不管你，可现在大夫人被侯爷责骂，她自然要防你。”
二姨娘哆嗦起来。
纪昭不理她。
前世二姨娘这胎只留了一个月，就突然滑胎了。
如今重活一世，她知道二姨娘的滑胎一定有什么猫腻。所以她特地让晚意去查她的吃食。
果然查出二姨娘的安胎药被人悄悄做了手脚。
做手脚的人不是别人，是大夫人手底下的人。
大夫人一边挨罚，一边随口吩咐一句让人打了二姨娘的胎，免得将来威胁自己的地位。
这已经是刻在大夫人骨髓里的基操，也是一个当家主母最基本的心眼。
在大夫人心中，二姨娘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只是二姨娘蠢了点，一直觉得自己是大夫人的人，所以从不怀疑。
如今这次被纪昭趁机揭穿，二姨娘受不了。
纪昭：“你忘了，你身边的人都是大夫人的人。她们的生契都在大夫人的手中。想要给你使坏，太容易。”
“你忘了你一有孕，大夫人怎么知道？就算是纪灵不说，大夫人也能早知道。”
“所以，纪灵才能被人撺掇着说了。”
此话一出，纪灵吓得脸色发白。
二姨娘惊恐跪下：“大小姐救我。”
纪昭问：“你当真信我？”
二姨娘苦笑：“大小姐没空骗我。再说，大小姐说的是，她们都是大夫人的人。”
往日种种，她多少心里有点数。
甚至纪世德过来与她说了什么，大夫人一会就知道了。
大夫人会变着法子敲打她。
纪昭看向纪灵：“女子在世上安身立命的法子本来就不多。但若是身上多一份本事，就多一份安稳。”
“将来掌了家，能识文断字也不会让人骗了去。”
“但如果你还是一门心思想要拿捏夫君的心，做那等不入流的手段，将来会得到反噬。”
纪灵惭愧点头。
纪昭见敲打完了，对二姨娘道：“你回去好好养胎吧。最近大夫人没心思对付你。”
“对她来说，你只是蝼蚁。”
二姨娘：“大小姐，那我这胎……”
纪昭眸色沉了沉：“我院子中有个会做饭的周莫氏。你就说你孕中害口，让我调了她去。”
“周莫氏为人实诚，不是大夫人的人。”
二姨娘赶紧点头：“多谢大小姐。”
这下她更相信纪昭。
因为纪昭本来可以不用管这事，再说把纪昭院子里的厨娘调过去，以后出了岔子她也逃不了干系。
纪昭等于为她挡了大夫人的手段。
纪昭安排完二姨娘的事，有小丫鬟来请纪昭。
小丫鬟是大嫂包氏的人：“大少夫人让奴婢来请大小姐过去说话。说有事要问。”
纪昭跟着去了。
到了包氏那院子，进了屋。
包氏赶紧起身，神情严肃：“大姑娘来了就好。这里有几本账册你看看。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纪昭其实也看不太懂账册，翻了翻。
她直接问：“有什么不对吗？”
包氏愁眉苦脸：“我悄悄让人请了个厉害的账房，查出府中的亏空得十分严重。”
纪昭皱眉：“亏了多少？”
包氏伸出五根手指。
纪昭：“五千两？”
包氏摇头：“五万两……”
“什么？！”纪昭差点把面前的茶盏都摔了，“怎么的亏了这么多？算得准吗？”
包氏也不多言，让人悄悄请了那账房。
账房过来，轻声细语地解释了各处亏空，和账目对不上的地方。
他说了小半个时辰，纪昭总算是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