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没有这一出，二哥纪蓉并没有干这等蠢事。
所以纪昭听了春翠说纪蓉挨打了，心里是高兴的。
但，很不对头。
因为太过顺利了，而且纪蓉被罚也没有在自己眼前发生，直觉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纪昭擦了擦手：“哦，母亲让我去西正院吗？”
“不是，去祠堂。”
下人一下子说漏了嘴，惊慌捂住。
“不是，不是，是侯爷在祠堂罚了二公子，所以都在祠堂那边呢。”
纪昭心中冷笑。
她一个眼神给了晚意和晚秋，还看了一眼春翠。
三个丫鬟心领神会，低眉顺眼给纪昭穿戴好衣衫便悄悄走了。
纪昭跟着下人到了纪府的祠堂。
还没进门就瞧见外面守着四个家丁。
祠堂里面黑漆漆的，阴森恐怖。
纪昭问：“人当真在里面？”
下人：“都在呢。说是让大小姐进去说清楚那夜发生了什么事。”
纪昭似笑非笑：“哦？就这？”
下人打着哈哈：“是的。大小姐请进。”
纪昭故意逗他，转身道：“父亲若是要审，还是让大哥一起过来。我去请大哥。”
下人见她要走，急了，拦在她面前。
口气十分硬：“大小姐还是赶紧进去吧。侯爷和大夫人都等着呢。”
纪昭见下人目露凶光，心里冷冷一笑，转身进了祠堂。
……
纪府的祠堂是另起的。
在纪府北侧。平日并不开，只有族中的香童在奉香火。今日也不算开，因为没有族中长老召集。
所以就越发诡异。
纪昭走了进去，身后的大门猛地关上。轰隆一声，好大一声。
纪昭往后瞧了一眼，没人。
“大小姐，请进。”
有人在前面阴阳怪气地呼唤。
纪昭冷冷笑了笑，大步走了进去。
在清冷阴森的祠堂中，父亲纪世德、母亲大夫人秦氏，还有坐在椅子上根本没瞧出挨了多少打的二哥纪蓉。
其余两边是壮实的家丁，还有四个拿着棍棒的祠堂执法家丁。
纪昭笑了笑：“好大的阵仗。”
纪世德轻咳一声：“早上罚了你二哥，你二哥都认错了。”
纪昭：“哦？二哥承认了是自己烧了紫竹院的库房？还指使人去偷女儿的银子？”
纪世德听得她语气里都是讥讽，又忍不住咳了一声：“昭儿，你就不要计较你二哥做了什么混账事了。”
纪昭看向纪蓉：“听说二哥被父亲打了，看来伤的很严重啊。过一会儿又能蹦能跳了。”
纪蓉呵呵冷笑：“你管父亲怎么罚我？现在你自身难保。”
“哦？”纪昭也不装了，讥讽：“我倒要看看今日我要怎么自身难保。”
纪世德想虎起脸来训斥，但对上纪昭霜雪似的冷眸，瞬间心虚。
大夫人忍不住：“昭儿，今日让你来，一是说清楚你二哥是错了，我们方才骂也骂过了，罚也罚过了。你就不要计较了。二是，你父亲与我思来想去，你回京这段日子风头太过了，要与你说说。”
纪昭笑了：“母亲请继续说。女儿怎么风头太过了？”
纪世德轻咳一声：“昭儿，为父知道赐婚已下，你就要成为睿亲王妃，但天家规矩大，你的性子若是不收收，以后恐怕会惹祸事。所以……”
“所以为父想替你筹划一番。”
纪昭笑容不变，很平静问：“父亲与母亲说的话拐弯抹角的，女儿实在是听不懂。”
纪世德为难了一会儿，终是咬牙挑破：“为父与你母亲都觉得你与你二哥起了龌龊，都是因为你私库太丰，所以在你出嫁之前，你私库交上来。为父替你保管。”
纪世德说完，看了纪昭几眼。
纪昭申请很平静：“哦？原来父亲与母亲将我唤来祠堂，说的就是这件事？”
纪世德见她没多激烈的反应，心中先放松了。
他赔笑：“昭儿，父亲最是疼你，也知道你最是有出息。将来你必是荣华富贵。睿亲王手中也有不少银子，你压根不会缺银钱。”
“哦？”纪昭似笑非笑，“然后呢？”
纪世德语重心长：“所以你扣着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引得家宅不宁，兄妹龌龊。这是祸根。”
大夫人也道：“昭儿，母亲知道你能干。不过你快出嫁了，府中的中馈什么的，就别管了。安安心心做个待嫁闺秀。”
她说着亲热握住纪昭的手：“你放心，母亲一定会好好陪着你，将你打扮成京城最美的新娘子。”
纪昭看看纪世德，再看看大夫人，最后目光落在得意的纪蓉身上。
她忽然笑了。
纪世德见她笑了，松了一大口气：“昭儿，父亲母亲都是为了你好。银钱是死物，放你那边，与放为父这边都是一样。到时候一定都做你的嫁妆。”
“是啊。”大夫人温温柔柔，“你还怕我们贪了你的？真是小气鬼。”
她慈爱的样子，仿佛纪昭就是四五岁孩童。
大夫人说着，还对纪蓉招手：“过来，给你妹妹赔个不是，认个错。”
纪蓉收了得意，走了过来行礼：“大妹妹，是二哥的错。二哥不该猪油蒙了心，指使人偷你的东西。”
他行完礼，脸上是笑着的，眼底却藏着不屑。
纪昭笑了一会儿，骤然冷下脸。
“二哥，我担不起你的道歉。”
纪蓉听了，皱眉：“怎么了？我都道歉了，还想怎么样？”
纪世德立刻呵斥：“怎么说话的？你做了错事还态度这般差？”
纪蓉只能忍气吞声：“大妹妹，都是我的错，你这次就饶过二哥吧。”
“哦？二哥认错了？真是稀奇。”纪昭讥讽，“恐怕二哥不是知道错了，是怕了吧？毕竟人赃并获，还送到了内厂去。”
纪蓉脸色变了：“你，你想怎么样。”
纪昭冷冷道：“我不想怎么样。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至于父亲与母亲刚才说的话，更是骗三岁孩子的。我统统不信。”
大夫人：“你……昭儿，你怎么能如此忤逆父母？”
纪世德变了脸：“你听不懂为父的意思吗？”
纪昭似笑非笑：“我怎么听不懂？你们今日大费周章演了这一出戏，不过是软硬兼施逼我就范罢了。”
被拆穿，纪世德老脸羞臊：“你，你胡说。为父这都是为了你好。怎么能说是骗你？”
大夫人呵斥：“昭儿，你这般想父母，实在是让我们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