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不吭声了。
纪蓉断了腿，心情异常糟糕。
纪蓉见她闷声不吭，砸了手边的药碗：“账册你交出去作什么？为什么不烧了它？”
阮氏被吓了一大跳，来了火气：“账册明明是大姑娘那边要的，我藏着做什么？”
纪蓉冷笑：“里面有什么猫腻，你会不知？”
阮氏：“账册是婆母让人写的，只是在我手里放着罢了。里面写了什么，我的确不知。”
纪蓉无话可说。
阮氏问：“库房真的是你烧的？”
纪蓉烦躁，骂：“你闭嘴！”
阮氏心里冰冷，哭了：“那库房离我的屋子那么近，你烧库房怎么不顾着我的性命？”
纪蓉越发不耐烦：“不是没烧到吗？你在这边闹什么？”
阮氏听了心里越发冰冷。
在纪蓉眼里，自己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纪蓉见她还呆呆站在床边，怒着将她赶走了。
阮氏被瓷片划伤了脸庞，奶娘让她赶紧去上药。
阮氏还在生闷气。奶娘低声劝她忍忍。
阮氏突然问：“我的嫁妆收好了没？”
奶娘：“收好了。”
阮氏：“明日我要清点。”
奶娘瞧见她的神气，只觉得要出事。她赶紧问：“二少夫人可不要与二公子置气，这个节骨眼上，二公子脾气会很大。”
阮氏闷闷应了。
用晚膳的时候，阮氏突然吐了。
奶娘赶紧让人去请大夫。大夫诊了一会儿，说：“恭喜二少夫人，是喜脉。”
阮氏这几日浑浑噩噩的，听了是喜脉惊醒过来。
“什么？我真的怀了？”
大夫点头：“一个多月了，恭喜恭喜。”
阮氏又惊又喜，流下眼泪。
原来命运如此弄人，就在她觉得与纪蓉夫妻情分快断绝之后，竟然有了孩子。
这个孩子的来到，究竟是缘，还是她与纪蓉的夫妻情分没断？
阮氏让人把喜讯报给纪蓉。
下人禀报回来，道：“二公子说知道了。”
阮氏皱眉：“只说知道了？别的什么都没说？”
下人摇头。
奶娘劝：“二公子这个时候还疼着呢。你还让他能说什么话？”
阮氏想着也有道理。
她独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往纪蓉养伤的屋子去。
刚到了那屋子，就瞧见姨娘暖芸的丫鬟正站在门口守着。
阮氏皱眉，那丫鬟见她来了就要进屋。
“拿下！”
阮氏喝了一声。
身边两个丫鬟急忙去拿。
阮氏瞧着丫鬟心虚的样子，皱眉凑近去听里屋在说什么。
只听，纪蓉在里面哼唧：“再给我点，疼得很。”
姨娘暖芸：“不能吃多。”
纪蓉暴躁：“我疼得要命，都快熬不下去了。”
姨娘暖芸：“行，给二爷，但二爷现在可不能让夫人知道。她知道了第一个治我的罪。”
“她？她算个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要不是看在她父兄面子上，我早就把她给休了。”
纪蓉咬牙切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恨阮氏。
姨娘暖芸咯咯娇笑：“爷可别说大话。平日瞧着爷还是很疼夫人。”
纪蓉又咒骂了一通。
最后他冷笑：“她如今怀了爷的种，以后可就闹腾不起来了。”
姨娘暖芸娇笑：“那是，孩子是娘的命门。爷以后要她什么东西，她铁定得给。”
……
阮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屋的。手脚冰凉，心口也一阵阵发冷。
但，她还算有点理智，让人拿了银子塞住丫鬟的嘴。
又严令身边的丫鬟不许透出半个字。
庆幸的是，阮氏不算蠢。
这一房的丫鬟身契都捏在自己手中，那些丫鬟不敢胡说。
她在屋中枯坐到了天亮，然后找了个时机悄悄去了紫棠院。
纪昭见到阮氏第一眼，吓了一大跳。
头发散乱，双眼无神，身上的衣衫皱巴巴的，一点活气都没有。
纪昭知道出了事，急忙让晚意和晚秋将门窗关好了。
阮氏喝了几口热茶，缓过神来。
她哆嗦索索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声音粗哑：“这东西，你二哥在吃。”
纪昭看着纸包里的东西，疑惑不已。
“这是什么东西？”
阮氏动了动唇，颤声：“五石神仙散。”
纪昭僵住，失声：“这东西是禁药。”
阮氏哭了起来。
“现在我可怎么办？这东西吃了人早晚会死。我还怀了孩子。”
纪昭听了一会儿，明白了来龙去脉。
她冷声：“当真是暖芸给了二哥吃的？”
阮氏点了点头：“问了，是她不知从哪儿寻来了这东西，说是可以止疼，还有……壮……男人那东西。”
纪昭听了只觉得恶心。
知道纪蓉在外面玩的花，但没想到他沾染了这坏东西。
纪昭：“二嫂打算怎么办？”
阮氏摇头，茫然：“我也不知道。但现在若是让侯爷知道了他吃了这玩意，会被打死的。”
纪昭心里唏嘘。
到了这个地步，阮氏还顾念夫妻情分，是深爱了。
纪昭问：“二嫂现在怎么想的？”
阮氏愁肠百结，默默哭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二哥是个不中用的。以后也废了。如今我想着便是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娘俩安稳过日子。”
“以后的事我也不管了，半点都不想管了。”
阮氏擦了擦眼泪：“大姑娘，我这不是找你告密的。是让你替我想想法子，悄无声息将这事妥善处理了。”
纪昭点了点头：“知道。我会想个办法。”
暖芸留不住了。
从前觉得她可怜，被纪蓉招惹了还有身孕，能留着一条命。
但现在看来，暖芸是个坏的。
纪昭安慰了阮氏，又让丫鬟拿了水和胭脂水粉，让阮氏洗脸。
阮氏洗完脸，用了点早膳，这才有精神离开。
等她离开，纪昭唤来瑾娘。
“瑾娘帮我做点事吧。”‘纪昭将暖芸的事说了。
瑾娘皱眉：“这种东西害人，她竟然能拿到。要是被官府知道，会牵连侯府。”
纪昭：“是的。不过得让她再犯错。”
瑾娘点头：“我会放出消息。诱她出府。”
……
隔了一两天，二公子院子里的姨娘暖芸说出去买东西，结果彻夜未归。
第二天侯府派人去寻，说是被人牙子拐了。
消息传回侯府，侯府都觉得奇怪，但也没人愿意去追究。
毕竟只是一个丫鬟。
而且这个时候的侯府没人有心思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