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刚想说什么,陈景尧抬起头。
“你安排人,盯紧关宏深的其他动向。”
“尤其是资金。”
郑阔没有立刻答应,“陈景尧,那座岛是龙潭虎穴。”
“我知道。”
“你一个人去,风险太大了。”郑阔的声音沉了些。
“关宏深不会想到。”陈景尧说。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容易被忽略。”
郑阔眉头锁紧,“这不是拍电影。”
“李成屹还在里面躺着。”陈景尧打断他。
“等警察?等他们拿到搜查令?”
“那时候岛上还能剩下什么?”
走廊里只剩下空调运作的低鸣。
郑阔看着陈景尧,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结。
“就算你要去,也需要支援。”郑阔尝试换个方式。
“外围接应,紧急撤离方案,这些都需要准备。”
“你来准备。”陈景尧说。
“我只需要一个进去的机会,还有出来的路线。”
郑阔沉默了几秒。
“好。”他应下。
“但你必须答应我,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陈景尧没回应这话,转而拿起那个纸袋。
他拿出三明治,撕开包装,机械地咬了一口,味道尝不出来,他只是需要补充体力。
“关琪那边。”陈景尧咽下食物,声音有些含糊。
郑阔看着他,“你安排人,二十四小时,最高级别。”
郑阔点头。
“理由呢?她会问。”
“我出差。”陈景尧说。
“一个紧急项目,信号不好,联系不方便。”
郑阔没再多问。
他拿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布置任务。
陈景尧快速吃完三明治,将包装纸揉成一团,准确地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他又喝了几口水。
然后,他拿起那套干净的运动服,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几分钟后,陈景尧走出来。
湿透的衣服被他留在了洗手间,换上了干爽的深灰色运动服。
虽然依旧疲惫,但至少驱散了部分寒意。
他走到郑阔身边。
郑阔刚好放下手机。
“人安排好了。”郑阔说。
“用的是我们自己最可靠的团队,不会引起注意。”
陈景尧嗯了一声。
“货运的具体信息,一有消息,立刻发给我。”
“明白。”
“医院这边,你盯着。”陈景尧看向病房门。
“叶桉信得过,但程序上的事情,你处理更方便。”
“放心。”郑阔回答。
陈景尧不再多言。
他站直身体,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
里面躺着的人,是他必须救回来的兄弟。
外面等着他的,是未知的危险和必须清算的账。
他转身,走向电梯。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不疾不徐。
郑阔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进电梯。
陈景尧没有回头,电梯门缓缓合拢。
消毒水的味道很淡,光线透过窗帘缝隙,落在雪白床单。
关琪睁开眼,头还有些沉,身体却不再那么酸痛。
他动了动手指,触碰到柔软的被面。
这里是医院,记忆回笼。
爆炸,火光,还有陈景尧冲过来的身影。
他怎么样了。
关琪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手臂上输液的针管,一阵轻微刺痛。
他环顾四周。
单人病房,陈设简单干净,没有人。
陈景尧不在,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信号格是满的。
他立刻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听筒里只有规律的忙音。
一遍,两遍,第三遍,依旧如此,无法接通,心跳漏了一拍。
他掀开被子,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按住针眼。
棉球很快被染红一点。
她顾不上这些,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快步走到门口。
手刚碰到门把,门从外面被推开。
郑阔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两个穿便装的男人,体格健壮,表情肃穆。
“你要去哪儿?”
郑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关琪看着他。
“陈景尧呢?”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没事。”
郑阔侧身让她回到病床边。
关琪没有动。
“他在哪儿?”
“公司有个紧急项目。”
郑阔的回答听起来很流畅。
“他连夜出差了。”
关琪看着郑阔的眼睛,那里很平静,太平静了。
“出差?”
“对,一个并购案,很急。”
郑阔补充。
“走得匆忙,来不及跟你说。”
关琪的手指收紧。
“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那边信号不好。”
郑阔说。
“山区,临时基站覆盖不到。”
这个理由听起来天衣无缝,就像陈景尧之前偶尔会遇到的情况。
但这次不一样,关琪不相信。
“哪个山区?”
他追问。
“具体地点是商业机密。”
郑阔避开她的视线,走到窗边,拉开了一点窗帘。
“阳光不错,你需要多休息。”
“郑阔。”
关琪叫他的名字。
“你看着我。”
郑阔转过身。
“李成屹怎么样了?”
关琪问。
郑阔沉默片刻。
“还在观察期,没有生命危险。”
“陈景尧会因为一个并购案,在李成屹躺在医院的时候离开?”
关琪的语气很轻,问题却很重,“这个项目对他很重要。”
郑阔回答。
“对公司未来发展至关重要,比李成屹还重要?”
“关琪。”
郑阔的语气重了些。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养好身体。”
“他是不是去找关宏深了?”
关琪直接问了出来。
郑阔脸上的平静出现一丝裂痕,虽然转瞬即逝。
“你想多了。”
“那里很危险。”
关琪说。
他想起那些传闻,那个与世隔绝的岛屿。
“他只是去处理公事。”
郑阔坚持。
“信号不好,联系不方便,等他忙完,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每一个字都像是提前排练好的。
关琪一步步走回病床边,重新坐下,地板的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你骗我。”
这不是疑问句。
郑阔没有接话,病房里只剩下输液架上空荡荡的挂钩轻轻晃动。
“他让你这么说的?”
关琪抬头。
“他让你安排人守着我,然后编个理由骗我安心养病?”
郑阔喉结滚动了一下。
“陈景尧只是不希望你担心。”
“不让我担心?”
关琪重复了一遍,尾音带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