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尧挂断电话,手机屏幕暗下去。

    病房里只剩下许知意压抑的抽泣,还有夏未希低柔的安抚,他转身,面无表情地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

    夏未希抬起头问。

    “找人。”

    陈景尧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走廊空旷,灯光惨白。

    陈景尧靠在墙上,再次拨打关棋的号码,依旧是关机提示音。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出烟盒,又塞了回去,医院禁止吸烟。

    他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很快接通。

    “喂,景尧?”

    对面传来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

    “李成屹,帮我查个人。”

    陈景尧直奔主题。

    “谁啊?让你陈大少亲自开口。”

    “关棋。”

    “关棋?他怎么了?我听说他最近挺风光的。”

    “少废话,查他现在在哪。”

    陈景尧的语气不耐烦。

    “还有郑阔,他助理。”

    “行,没问题。不过……”

    李成屹顿了顿。

    “查到了怎么说?”

    “地址发我手机上。”

    陈景尧说完就挂了电话,他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墙面。

    关棋,分手,涉险,枪声,这些词在他脑子里乱撞,他不相信关棋会无缘无故抛弃许知意。

    尤其是在她受伤之后,这太反常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关棋遇到了他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麻烦,麻烦大到,他必须用这种方式推开许知意。

    但这不能成为理由,更不能成为伤害许知意的理由,手机震动了一下。

    陈景尧立刻低头查看,是李成屹发来的一个地址。

    城南废弃码头,三号仓库。

    后面还附带了一句,那边有点乱,你小心点。

    陈景尧收起手机,快步走向电梯,他按了向下的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人,金属厢壁映出他冷峻的脸,电梯下行,他拿出手机,给夏未希发了条信息。

    我去找他,照顾好知意。

    电梯到达一楼,陈景尧走出住院部大楼,夜晚的冷风吹在脸上。

    他径直走向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打开了后备箱的内部开关,下车,走到车尾,后备箱盖弹开,里面放着一些杂物,还有一个长条形的黑色布袋。

    陈景尧伸手,拉开布袋的拉链,里面露出一根金属棍棒,顶端布满了狰狞的尖刺。

    他握住棒柄,将它拿了出来,金属的冰冷触感从手心传来,他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轻,关上后备箱。

    他将狼牙棒放在副驾驶座上,手机再次响起,是李成屹。

    “喂?”

    “查到了点东西。”

    李成屹的声音严肃了些。

    “关棋好像惹上道上的人了,昨天码头那边火拼,动静不小。”

    “知道。”

    陈景尧发动了车子,引擎低吼。

    “他现在去废弃码头,估计是去处理手尾。”

    “可能还有危险。”

    李成屹提醒。

    “你一个人去?”

    “嗯。”

    “要不要我叫几个人过去?”

    “不用。”

    陈景尧打着方向盘,车子驶出停车位。

    “我自己能处理。”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

    李成屹没再多说。

    陈景尧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车子加速,汇入夜色中的车流,导航屏幕亮着,显示着去往城南废弃码头的路线,车窗外,城市的灯火飞速倒退。

    陈景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不管关棋遇到了什么麻烦,也不管他有什么苦衷。

    他用这种方式伤害许知意,就不行,他要去问个清楚,如果关棋真的只是为了撇清关系。

    那他不介意让关棋知道,有些人,不是他想推开就能推开的,伤害了他想保护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副驾驶座上的狼牙棒,在路灯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车子一路疾驰,朝着城南的方向开去。夜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味扑面而来。

    车灯熄灭,周围陷入更深的黑暗,只有远处码头塔吊上微弱的警示灯闪烁红光。

    陈景尧推开车门,脚踩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废油混合着腐败海产的气味。

    他绕到副驾驶座,拿起那根狼牙棒,金属的沉重感传递到手臂。

    他走向三号仓库,那是一栋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皮建筑,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趴伏在夜色里。

    仓库大门紧闭,侧面一扇小铁门虚掩着,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

    他伸手去推,两道身影从仓库侧面的阴影里闪出来,拦在他身前,一高一矮,穿着简单的工装外套,脸上没什么表情。

    高的那个手里把玩着一把折叠刀,咔哒一声弹开,又收拢,矮的那个双手插在兜里,下巴微抬。

    “陈景尧?”矮个子先开口,声音沙哑。

    陈景尧停下脚步,握着狼牙棒的手紧了紧。

    “找关哥?”高个子接话,眼神在他手里的武器上扫过。

    陈景尧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们。

    “回去吧。”矮个子说。

    “这里不欢迎你。”

    陈景尧向前一步。

    “让开。”

    高个子嗤笑一声,用刀柄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脾气不小。”

    “你知道许小姐这几天怎么过的吗?”矮个子突然问。

    陈景尧动作一顿。

    “你知道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哭得多伤心吗?”

    “你知道她差点。”矮个子顿住,似乎不想说下去。

    “你跑来这里,拿着这玩意儿,是想替她出头?”高个子向前逼近一步,带着压迫感。

    “你觉得关哥是故意让她伤心的?”

    “你以为他想这样?”

    陈景尧胸口起伏。

    “他现在在哪?”

    “他在哪,不是你该问的。”矮个子冷冷道。

    “他做这些,是为了谁,你心里没数?”

    “为了她好?”陈景尧反问,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让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连句解释都没有,这就是为了她好?”

    “不然呢?”高个子反驳。

    “让她跟着担惊受怕?让她被卷进这些破事里?”

    “你看到的只是她哭了几天。”

    “关哥面对的,可能是丢命的事!”

    “你以为分手是小孩子过家家?”

    陈景尧沉默,手指用力到发白。

    “他怕她出事。”矮个子语气缓和了一点,但依旧生硬。

    “怕那些人找到她,拿她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