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的事不在温听澜的调查范围,她只需要查出林家为何不能及时供应药物的原因即可。
既已找到便是要跟林家商讨更换种植地一事,潭水不知深浅,里面的毒物也不知何时才能清理干净,短时间内肯定是做不到,若要让林家恢复正常供药只能另找一片合适的土地种植。
得到安亲王府的回信来回也得两天功夫,估摸着信今日才送到安亲王妃手里,明日才能有回信。
温听澜也不着急,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调查清楚。
那便是林细雨的生死。
去林家路上,温听澜神色肃穆,忧心忡忡。
傅明湛握住温听澜冒着冷汗的手,将她的双手摊开放到自己膝盖上,拇指轻柔的揉搓着她的掌心,“担心林细雨的尸体也会出现在那片潭水之中?”
温听澜脸上焦虑之色不掩,“从林雨瑶听到她给我写信时慌张的神色可以猜出细雨姐姐可能还活着,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露面,任由二房为非作歹呢?再者,就算细雨姐姐出事了,大房还有其他人怎么着也轮不上身为二房长女的林雨瑶来管事吧,为何不是二房的林振安来管事?”
傅明湛低头看着温听澜掌心那根根清楚的纹路,手指顺着纹路抚到纤细的手腕上,“可能林振安有什么其他要事,压根就顾不得这小小的生意呢?”
“会跟潭水里的尸体有关系吗?”温听澜想了想,“林家是药商当以做生意为主,如果连赚钱都不算正事的话什么才算正事?”
“钱,是要赚的,关键……”傅明湛捏捏温听澜的手腕,笑道,“是要看怎么赚,赚的是大钱还是小钱。”
此话深意颇重,温听澜忧心忡忡的凝视着傅明湛的脸,“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要的钱不是在普通百姓口袋,而是……在国库?”
傅明湛眼神温柔,他身子往前一倾,凑到温听澜耳边慵懒开口:“国库里的金元宝可比外面那些普通的金元宝大了不止十倍,可叫人眼红动心,区区一些蝼蚁之命自然不放在眼里。”
温听澜并非愚蠢之人又怎么可能听不懂傅明湛的言外之意,薄唇闭的紧紧的,深深注视傅明湛半晌儿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如果真是想要国库里的金元宝,那林家犯下的罪过可就大了。
马车停在林家门口。
温听澜被傅明湛搀扶下车。
“今日这大门倒是开的挺大的。”温听澜嘲讽的笑了下,“既然人家已经为我们敞开了大门,我们就过去看看里面设下的庆功宴还是鸿门宴吧。”
傅明湛着实佩服温听澜这胆量,好似只要她认定的不管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她都敢闯上一闯,这般有见识,有胆魄的女子任谁能不心动?
盯着温听澜漂亮的侧脸看了会儿,傅明湛才往后退上一步拉开与她合适的距离。
不等温听澜将拜帖送上,门卫一看到他们就恭恭敬敬的将他们请了进去,态度与昨日截然不同。
林家二房管事的林振安已经带人站在院子里等候多时,见温听澜来了,立刻笑语盈盈的迎了上去。
“想必您便是安亲王妃派来帮我们解决问题的温姑娘了?”林振安眼睛笑的都快要眯成两条缝隙了,“快快快,在下为二位备下了酒菜,还请进屋一叙。”
“今日怎的不见二小姐?”温听澜意想到昨日那嚣张跋扈的林雨瑶,在听到林细雨名字时露出的惊慌失措就觉得好笑。
怕不是被她吓到,不敢露面了吧?
林振安随意找个借口,“小女昨天去田地里吹了风有些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里。”
温听澜瞪圆了眼睛,故作惊讶道:“难不成是被吓病了?”
林振安笑道,“小女心理素质还算强硬,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就被吓病了,只是吹了风罢了。”
温听澜脸上笑容浅淡,似有深意,“我可没说二小姐只是被几句话给吓病了,难不成是二小姐回来跟您说了些什么。”
林振安脸上笑容一僵,身体也跟着僵硬一瞬,但他反应的特别迅速,转移话题的功夫更是一流,“听闻二位在碧波潭发现了不少尸体,可有查出什么原因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人呢。”
温听澜与傅明湛对视一眼,微笑道:“这恐怕就要去问官府了,毕竟查案的是他们,与我等商人并无什么干系,如果林二老有兴趣也可以等案子结束后自己去问问方大人。”
“说的是,说的是。”林振安见敲打不出什么,尴尬的摸摸鼻子,“既然药草种不出的原因已经找到了,烦请温姑娘回京城之后替我们多多美言几句,我们都是真心做生意的人也不是故意延迟交药,实在是有心无力。”
“天灾总有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请林二老爷放心,听澜一定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相告。”
这就是开始下逐客令呢。
温听澜端正坐姿,茶杯盖不停拂开飘在水面上的茶叶,“林二老爷,今日我来这里除了替王妃查清真相外还有一个故人之托。”
“故人之托?”放在桌子上的手缓缓地蜷曲成拳头,林振安面色无异,“哪位故人,又何之托?”
“我想见一见大老爷,可否?”温听澜直言不讳,“先前收到一封书信,虽觉得信上内容过于荒唐,但听澜仍旧相信内容可能是被人置换过,我想弄清楚这信上的内容究竟是真是假。”
林振安明显混乱起来,他竟直接站起来,语气急不可耐,“信在哪里,让我看看?”
温听澜故意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杯子里的水喷溅到了手背上,所幸水已经不是很烫了,“二老爷这么急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自从细雨失踪,大哥伤心欲绝一病不起,已经很久不过问家里的事了。”
察觉到自己目的过于明显,林振安恢复正常语气,然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像是在握紧某人的脖子,只想再稍稍用力就能将这脖子给拧断了。
“大老爷生病了?”温听澜面色微怒,“我能去看看吗?”
林振安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即便你去看了也不起什么作用,大哥沉睡许久,除了尚有一口气在其他与死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