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左贤王大帐。

    看着那被吊起来,双眼呆滞,头发、身体都污浊不堪的杜秋月,左贤王淡漠道:“烂货,你可以回去了。”

    如行尸走肉一样的杜秋月微微抬首,似对这句话有了反应。

    “你回去以后,将这封信交给孙煜。”

    左贤王从桌面上拿起一封牛皮信,直接甩到杜秋月脸上。

    “你……你肯放我走?”

    杜秋月沙哑的嗓音微微颤抖,原本木然的双眼多了一丝光泽,写满了对自由的向往。

    “不然呢?”

    左贤王玩味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扫视着杜秋月,最后换做鄙夷:“一个被我大北冥勇士玩烂的货色,本王留着做什么?”

    “便是烹煮,本王难道不会找那些细品嫩肉的新鲜货?”

    极尽侮辱的话,并未对杜秋月造成任何影响。

    她依旧是满怀希望的看向左贤王,整个身体都因即将重获自由而微微颤抖。

    轻蔑冷哼,左贤王对左右摆手:“将她放下来。”

    北冥大汉们带着一脸淫笑,七手八脚的将杜秋月给放了下来,其中一人还顺势在她那颤抖的山峦上狠捏了一把。

    “嘤……”

    本能的轻吟,更是引得众人大笑。

    杜秋月羞耻不已,将头深埋,用长发盖住了自己的面容。

    “王爷除了让我将这封信带回去,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她屈辱的问道。

    “你当你是什么?”

    左贤王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嗤笑道:“于本王来说,你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母狗。”

    “能让你去送信,也不过是因为本王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罢了。”

    这种言语上的羞辱,对杜秋月来说甚至还要超过刚刚那些人的动手动脚。

    她紧咬着牙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对王爷来说,确是无关紧要,但大乾太子与乾帝的私生子呢?”

    “你说什么!?”

    左贤王轻慢的脸色瞬间大变,从虎皮座椅上直起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杜秋月:“你刚刚说……大乾太子,还有乾帝私生子?告诉本王,这话,什么意思!?”

    杜秋月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继而又化作无尽的怨毒。

    “目前,大乾太子与乾帝的私生子都在我梁国境内,而且那个私生子……正是此前孙大人让我来告知王爷,破坏了您计划之人,楚云峥!”

    “哦?”

    眉头一挑,左贤王来兴致:“这私生子,就是你说的那个楚云峥?”

    “那么,你们梁国知道他身份的人多吗?”

    “不多。”

    并不知晓国内所发生的一切,杜秋月按照她印象当中的情况汇报道:“目前知他身份的,除了我国陛下、樊大将军与孙大人,就只我一人。”

    “有意思……”

    左贤王眼珠转动,想了想以后摆手道:“你先退下吧,等过几日,本王再召见你。”

    杜秋月谨慎地看了一眼左右,并未起身离去。

    左贤王轻嗤:“来人,给她安排一个营帐,这几天,不得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骚扰女武神休息!”

    女武神三个字,充满了戏谑调侃的意味,不过杜秋月却依旧是喜出望外的磕头道谢:“多谢王爷!”

    摆了摆手,待左右将杜秋月引走,左贤王这才神色阴沉地说道:“关于她刚刚说的那件事,你们怎么看?”

    一北冥将官上前:“王爷,末将认为,这杜秋月所言应当不假。”

    “眼下乾帝被您安插的细作刺伤,可他们的太子却迟迟不露面,料想确实不在国内。”

    “那私生子呢?”左贤王再问。

    “关于乾国皇帝在外有私生子一事,多年来一直都有传闻,咱们的细作虽然始终未曾查证,但料想连梁帝都已知晓且确认,那么他的身份应当不假。”

    “你说得不错。”

    确认地点了点头,左贤王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有意思……”

    沉思片刻,他对那名将领说道:“莫罕,本王之前听人言,你的部族,正在梁国那边走私战马,且近期还联络到一桩大生意?”

    莫罕表情大变,连忙跪地:“还请王爷明鉴,末将对此并不知情!”

    “无妨。”

    右手虚抬,左贤王下令:“你立刻带着本王的亲卫过去,让他们以马夫身份加入商队,然后混入梁境。”

    莫罕一怔,想到了什么:“王爷,您是打算……”

    “如果大乾的太子、私生子全都死在了梁国,那么这两家的联盟关系……”左贤王双眼微眯:“只要能让他们产生嫌隙,那么最弱的梁国为了自保,一定会重启与我北冥之间的谈判。”

    “届时咱们的军队,就可伺机进入梁国腹地!”

    “只要攻灭了梁国,那么陷入内乱当中的大乾,将再也无法阻止我北冥铁骑南下的步伐。”

    “本王……”

    说道激动处,左贤王起身走到营帐外,张开双手朗声道:“终将成为这片天地的主宰!”

    “王爷威武!”

    “我等愿为王爷荡平天下!”

    在场北冥人齐声跪拜,气势惊人。

    …………

    梁都。

    纷飞的大雪,将天地渲染得一片素白。

    但城门外随处可见的难民,却为这片素白增添了几分别样色彩。

    看着那些面黄肌瘦、衣不蔽体,只能蜷缩在雪地当中,双眼麻木的难民,跟随在队列中的小猴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公子。”

    一怀抱婴孩的老媪忽然上前,拦住了众人去路,对小猴子连连叩首。

    “求您赏一口饭吃吧。”

    “我的小孙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他若再吃不到东西……”

    说着,老媪眼中留下泪水。

    “主子,您看……”

    小猴子动容了。

    他扭头看向轮椅上的楚云峥。

    老媪也由此发现,这个坐在轮椅上,面色白净的青年才是主事之人,立刻挪蹭着膝盖上前,却被护卫拦下。

    “你们是哪里来的?”

    楚云峥平静的问道。

    “回这位公子,老婆子是从河北逃难过来的。”

    “还请公子您大发慈悲,老婆子可以不吃饭,但我的小孙子真的已经快不行了……”

    说着,老媪对楚云峥连连磕头不止。

    楚云峥依旧是那副平淡的面容。

    他看了一眼老媪怀中的婴孩,摇头道:“你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