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还没骂完,外头小丫鬟又进来禀告。
“老夫人,账房先生和柴先生过来对账!”
老夫人听了半天,“你说什么?”
小丫鬟又重复了一遍。
“对账!对什么账?”老夫人一脸懵。“还有那柴先生是谁?侯府什么时候有个这样的人?”
小丫鬟幸亏机警,在外面就问好了话。
“是夫人让他们来的,柴先生是夫人专门新请的账房先生,管夫人私库的先生。”
“好啊,好一个李筱雅。她真是反了!”老夫人勃然大怒。
也不顾床上还没有醒的顾长青,冲到了外间。
“柳嬷嬷,你去让账房滚回去。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柳嬷嬷福了福身,赶忙去了外面,打发走账房先生和那个柴先生,又回到老夫人身边。
“老奴刚刚看了一眼那柴先生,有些眼熟。”
老夫人吐出一句,“先别管他是谁,你现在就吩咐下去。让二房三房的人,今晚来这侯府一趟。
如今他们大哥生了病,他们理应关心。
还有,通知谨荣谨华谨富谨贵,无论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今晚都务必出现。
他们的娘,也只有这些儿子能治得住了。”
老夫人一口气说完这些,还不满意。
“亲家今日上门,那李筱雅转背就让账房来跟我们算账。这是要彻底与我们对着干。
这样好的亲家,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会教女儿。
让人送信去,把他们也叫来。”
柳嬷嬷迟疑,“叫夫人娘家人也来?”
老夫人气昏了头,哪里还想得了别的,“我就是要问问他们,到底今天教了他们女儿什么招数。竟纵得那李氏,不侍婆母,不理夫君,不顾儿子!”
“老夫人,您不要冲动。说到底是我们侯府的事情。您把夫人娘家人叫来,人家会说您不大度。
万一让他们误会,您是想休了夫人,那就不好了!”
“我什么时候要休她?”老夫人瞪着柳嬷嬷,“我只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有多不着调。”
休,当然不能休。休了,侯府去哪里找这银袋子。
李氏喜欢长青,喜欢得不得了。四个儿子又受她宠爱,个个捧在手心。这次定是她爹娘教她这么做的。
“老夫人,老奴看您还是别请夫人的娘家人来。您也知道夫人现在这个样子,是认为有娘家人撑腰,若是来了,那她不得更加嚣张。
侯府的事情,还是关起门来解决才好。
现在侯爷还病着,首要的还是搞钱。”
柳嬷嬷话也说得直白,“得搞钱给侯爷治病。”
老夫人想了想,到底想通了一些。
“那好,就再给李氏一个机会。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把钱交出来!”
而自己全部身家都不够长青吃一年的药。这钱,不能她花。
长青有媳妇,该他媳妇花。
侯府的几个孩子也是李氏生的,也合该她养。
没道理,让她一个当祖母的掏钱。
顾长青是吃过一次药之后才醒的。这会天都黑了。
这春天的天气就像人们善变的脸,说变就变。白日还晴得好好的,到了傍晚却下起了雨。
也不像前些日子的毛毛雨,竟是一阵阵的倾盆大雨。
老天也心情不好!
李筱雅也收到侯爷病了的消息,是新来外院跑腿的人传来的消息。
她从翠娥口里听到的。
“老夫人见也没见账房先生和柴先生,是没来得及。
侯爷被查出肝病,请的覃大夫看的。覃大夫出了名的要钱狠,他们可真舍得。
一副药就要二十两,听说光调理就得两年。老夫人待侯爷还真是没得话说。”
“侯爷病了,我们理应去看看。”李筱雅刚刚又补了一顿,肉眼可见的,气色好了许多。
“爹娘这次带来的药,可比咱们侯府那府医开的药好多了。”李筱雅轻喃。
翠娥却接着夫人上一句话,“侯爷病了,都没有人来通知夫人您。奴婢看您就当作不知道。安心养自己的身体。”
“那可不行,”李筱雅淡然一笑,“再怎么样,我们也是夫妻。他不仁,我不能不义。”
笑死,这么快就发作了。
顾长青的病比前世提早了两个月,当时发现侯爷病了,李筱雅也是请了京城的名医覃大夫来看的。
两年花了几万两,结果越治越重。
也不能说覃大夫医术不好,人家好歹是太医院出来的,还是有两把刷子。
问题是顾长青不听医嘱,嗜酒如命。一开始只是肝坏了,后来又吐血,胃也不好了。
最后落得个五脏俱损,无力回天。
两年后,一命呜呼。
前世她心心念念顾长青,这世她不会再蠢了。如果可以,她还要送顾长青许多好酒,让他多喝点。
早点死!
“夫人,外头雨大,奴婢叫人用轿子抬您过去。”
李筱雅轻轻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翠娥笑了笑,下去安排去了。
顾长青自醒来,一直在寿康院由人伺候着。
老夫人陪了一天,也向儿子说了今天不该动脚的事。
顾长青是一如既往的孝顺,“是儿子惹母亲生气,都是儿子不好,是儿子的错,也是儿子太纵容李氏。”
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早知她如此不堪,母亲当初就不该只是可惜你与唉,只能说你们无缘。”
“母亲,您别再说了。”顾长青眼底黑暗一片。
“你看你这病了,她到现在也都没来看一眼,自己不来也就算了,连个人也不派来问下。”老夫人又说,对李氏的厌恶从心底发出。
到底不该眼皮子浅,只看中她家的钱财。
若是长青当年娶了秦贵妃,那样好的家教,肯定又是另一番光景。
算了算了,这是长青的命。
“母亲是在说我吗?”李筱雅在翠娥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外头雨下得大,她浑身没有沾到一点儿雨,一身浅色纱衣长裙,外面披着青色薄披风,走过来的时候,看着十分的端庄大气。
她嘴角噙笑,眼睛透亮,“我这不是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