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可真会选日子,今儿个这么大的雨,非得让我们过来。”是老二顾长明妻子鲁氏的声音。

    随着声音落,李筱雅便看到了她,以及跟在她身后的顾长明,以及顾长阳夫妇。

    “见过母亲!”四人一齐朝坐在主位上气得半死的老夫人见礼。

    “大哥、大嫂!”又纷纷向顾长青和李筱雅打招呼。

    “既然来了,就都坐吧!鲁氏,你也不要抱怨,几个月唤你们来一次,不唤你们还不来。有你们这样做儿子和儿媳的吗?”

    老夫人受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鲁氏无疑是撞到了枪口上。

    “老夫人,您说这个就没道理了,谁家没有事,谁家不是大大小小一屋人要养。哪有时间陪您闲话!

    我们可不像侯爷和侯夫人,家大业大,不用做事也不愁吃喝。”

    鲁氏一向是个争强好胜的,原先在侯府住的时候,就从未吃过亏。

    老夫人有时候还有些怯她。

    现在没住在侯府,又分了家。她对老夫人那点敬意早就没了。若不是看在顾长明的份上,她是不愿登这个门的。

    上辈子李筱雅觉得这人粗俗,目无尊长。现在却觉得要向这鲁氏学习学习。

    她认真听着,不出一言。

    “我说一句,你有十句顶着。”老夫忿忿。转而看向顾长明,“有你这么教媳妇的吗?”

    顾长明倒是恭敬,“母亲,丽萍就是这个脾气,您不是不知道。她没恶意的,您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就见鲁丽萍轻轻笑了起来,不再回老夫人的嘴。

    老夫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随即转移目标,对着不吭一声的顾长阳夫人石氏垮着个脸。

    “老三媳妇,你又丧着个脸。来看我老婆子,这么不开心。那下次就别跟着来了。

    我看见你就烦!”

    石氏福了福身子,“是!”

    老夫人气得后仰,“你,你,长阳,你媳妇什么意思?”

    顾长阳嗤笑一声,“她不就是听母亲的。母亲让来她就来,母亲不让来,她就不来。这么规矩听话,最懂礼数。母亲应该高兴才是!”

    “你们,你们,”老夫人被气得哑口。

    “长明,长阳,母亲叫你们来,不是气她的。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顾长青肚子还痛着,这会面色不善,语气更是不好。

    他知道母亲让这几个来的意思,不好直接发火。

    看了一眼李筱雅,像个没事人一样,更让他肚子痛得厉害。

    要是往日,这几个在母亲面前出言不训,她是要帮着教训的。现在却置之不理。

    果真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你们几个都坐下,回了侯府也是自己的家。母亲找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侯府现在的情况。

    虽然分家,但一荣惧荣,一损惧损。

    这个道理你们也应该懂。”

    顾长青到底劝得几人都坐了下来。

    不过,也是这个时候,众人也都发觉了不对。

    尤其是鲁氏,眼睛贼溜溜地转。

    往日那个维护侯府,维护侯爷,维护老夫人的侯夫人,今天竟然一言不发。坐着同个木头人一样,甚至都不看他们一眼。

    奇怪,这人是被毒哑呢?

    石氏也把目光停在李筱雅身上,“听说大嫂前几日小产,身子可好全呢?这样的天气,合该待在房中才是。”

    李筱雅终于开了口,“谢谢弟妹关心。”

    原本她不想同石氏多言,但她想起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只有石氏对她关心了两句。

    石氏的父亲是个小县令,在老夫人眼里,也是不够看的。所以石氏也不讨她喜欢。

    而且石氏性子闷,经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老夫人常常训她,却感觉无力。然而石氏有个护她的夫君,倒也没在老夫人面前吃多少亏。

    但她知道,石氏同样不喜欢老夫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故李筱雅回答着石氏的话。

    “是侯爷查出了绝症,我就算身体再不好,也得来陪着是不?”

    “啊?”此话惊得大家都张大了嘴巴。

    “大哥得了绝症?”鲁氏脸上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顾长明顾长阳也对顾长青表达了关心。

    “大哥,难怪我一进来,就觉是你气色不好。是不是真的?要不找那覃大夫再来看看。”顾长阳建议道,“侯府的府医到底不如那覃大夫,恐怕是误诊。”

    顾长明也点头,“是呀,覃大夫贵是贵了一点,但侯府也不差银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终于轮到她说今天的主题。

    “今天找你们来,除了你们大哥的病,就是说银子的事情。”

    众人望着她,鲁氏满身警惕。

    “如今你们大嫂不再管家,账本都丢还给了我这个老太婆。你们是不知道,侯府的账有多乱。

    外人看着我们侯府风光,却不知道我这个老太婆撑得有多难。”

    她让柳嬷嬷把账本分发给众人。

    “你们仔细看着,你们大嫂有多么会当家。从她进门到现在,竟欠了外债四万多两。”

    她看向李筱雅,嘴角微微向上弯曲。

    李筱雅回看着她,露出一笑。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当年你进门,我就把中馈交给了你。那个时候,账上还有一万多两。

    这些年,你倒是没替侯府做出一点贡献。

    还把侯府置于如今这个地步。

    那锦锈庄马上就要上门讨要银子,你就把账本丢还给我。

    哪有你这样当媳妇的,哪有你这样当侯府主母的!”

    “天啦,欠四万多两。”鲁氏发出惊叹,又像烫手山芋一样,把账本扔在了顾长明身上。

    顾长明顺手就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母亲,你跟我们讲这些也没用。虽然我们都姓顾,但都分出去了是不?”

    顾长阳和石氏也把账本收了起来,放在一边。

    “这些年我们夫妇紧巴巴的养着三个孩子,倒是存了几百两。大嫂要是需要,就先挪给你用。”石氏说。

    顾长阳弯唇笑了下,“你这几百两,够填哪个洞?”

    “弟妹,多谢你的好意。长阳说得对,你这几百两真不够填侯府半个洞。中馈如今归母亲管,想必她有办法。

    当年母亲管家,还能存个一万多两。现在重掌,这四万多两肯定也能轻松解决。”

    “你给我闭嘴!”老夫人大怒。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今天叫他们来,可不是听你说胡说八道的。

    你要把中馈交还给我,行!

    但你得把这四万多两银子的债填了。否则,我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