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珠里渗满凄笑,李筱雅望着顾长青的脸。
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可他似乎操之过急,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原以为,他会等解决顾谨荣的婚事之后再问。
“侯爷娶我是想吃绝户?”李筱雅抽回手,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
“我是让翠娥把陪嫁单子找了出来,原是想把这些年我贴补给安庆侯府的嫁妆算个数。
明儿个去问老夫人还回来的。
可你问起秦岭金矿的事,我也想了起来。”
顾长青满脸冷意听到这,急不可耐道,“你真有三座金矿?”
李筱雅摇头,“让侯爷失望了,我父母虽然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但他们还有侄子,郑家那边还有表亲。
我嫁给了侯爷,是顾家的人。
可不敢把眼睛望着娘家的那些东西!
没有三座金矿!”
“没有?你没有?”顾长青并不相信,以岳父岳母对李筱雅的宠爱,他们不会不把东西留给她。
那嫁妆单子上虽然没有明写,但绝对私底下有给过契书。
他知道岳父一直不太喜欢他,未必不是故意瞒着他。
再说,秦岭金矿一事,是婉容亲口告诉他的。
婉容不可能骗他!
“侯爷!”李筱雅重重吐出,“你现在是装都不愿意装了吗?”
顾长青回过神来,双手抹了抹脸,“筱雅,你误会了。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其他意思!”
李筱雅冷笑,“假如我有呢?”
“有!”顾长青十分的激动。
他看着李筱雅似笑非笑的脸,才惊觉被她当猴子耍。一时间,他分不清,李筱雅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李筱雅!”他恼羞成怒,双手伸过去,掐住李筱雅的脖子,用尽全力,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李筱雅满脸通红,拼命地拍打着顾长青的手,她喘不过气,窒息临头。
眼里模糊,忽黑忽白,顾长青狰狞的脸印在她脑子里。
她不能什么仇也没报,就死了!
“砰!”她用着仅剩的最后一点意志力,摸到身后桌上的茶壶,砸在顾长青的头上。
听到动静的翠娥和伍月姐妹冲了进来。
伍月提脚就朝顾长青踹去,伍星接过姐姐踹到脚边的人,直接一拳砸在顾长青的肩上,把人打倒在地,她又加了一脚,蹬在顾长青的背上。
“夫人,”翠娥扶着李筱雅,眼里泪水都冒了出来,“夫人,你吓死奴婢了!”
李筱雅伸手摸了摸脖子,疼痛刺激得她十分清醒。
顾长青这是下了死手,秦岭金矿让他失了理智。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愿意装了。
“别把他打死了!”她开口。
不是她对顾长青还有感情,实在是这样的人死在伍月伍星手中,脏了她们的手。
“他晕了!”伍月冷冷地说。
翠娥擦了擦眼睛,已经找来药酒给夫人涂抹着,“夫人,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管他死活!”
“才不是!”李筱雅被翠娥擦药的动作弄得呲牙咧嘴。
“要死也不能死在我们这里!”
“把他扔回去,再去告诉老夫人,就说侯爷病发了!”
李筱雅飞快地吩咐。
伍星去叫来阿大阿二,把侯爷送回了他住的紫竹院。自己则去老夫人的康寿院报信。
这期间,翠娥已经帮李筱雅处理好的脖子淤伤。
“侯爷身上有伤,大夫一看就明白,老夫人那瞒不住。”她担心。
“侯爷今晚来同我示好,特地带了两罐子酒。一不小心喝多了,回去的时候摔倒了。
是阿大阿二瞧见,把他送回了屋。
老夫人应该感谢我们才是。”
李筱雅摸着脖子,淡淡地说。
“哦,”翠娥忍不住发抖,“夫人,这”
“无凭无据,没有老夫人说话的地方。”李筱雅抬起眼看着翠娥,“是他先要我的命的!他动手的时候,从未想过我是他的夫人。”
“从一开始,他看上的就是我李家的家财!他就是那戏文里唱的软饭硬吃的渣男!”
“秦岭金矿!他想要的是秦岭金矿,亏得他忍了二十多年,终于忍不住了!”
翠娥心疼地抱住夫人的头,“夫人,您别伤心,别激动。翠娥知道,翠娥知道你的心很痛!”
“他不值得!”李筱雅再次抹干净眼泪。“我很庆幸,终于逼得他说了出来,看清楚他的真心。”
不会让他如意的!
她还要趁他病要他命!
上一世,他是两年后才死的,现在,她要提前送他归西。
伍星跑了回来,急促地说,“老夫人赶去了紫竹院,还让管家去请覃大夫去了。”
李筱雅已经收拾好情绪,“那何府医不是能救救急?”
伍月站在一旁,悄声道,“奴婢从阿大那里得到消息,何府医死了!”
“顾谨富打死的?”李筱雅侧过脸去,看着伍月。
伍月声音又小了一些,“是!”
三少爷到底是夫人生的,即便知道是三少爷干的。夫人也会因为他们是母子,而选择视而不见吧!
“他才十六岁,就敢杀人了!”李筱雅低喃,当真是从骨子里就坏透了的人。
“伍月,你让阿大去寻何府医的家人,让他们报官!别泄露了身份。”
李筱雅眼底黑暗一片。
何府医并不是卖身在侯府的人,他的死,足够顾谨富吃一辈子牢饭。没想到他的报应是来得最早的一个。
“是!”伍月应下,便走了出去。
覃大夫是在床上被人拖了下来,到了安庆侯府。
他给侯爷全身检查了一遍,又闻到非常重的酒气,不禁摇了摇头。
“侯爷这是又喝酒了。老夫早就说过,得了这肝病,不宜饮酒。
他这头上的伤,是撞到了硬物。
这身上的伤,像是摔倒在地上所致。”
“覃大夫,”老夫人尚存着一些理智,在外人面前,她还要顾着她侯府老夫人的脸面,所以没有大哭大吼。
“你都给长青看过了,他怎么还不醒来啊?”
“老夫人莫急,”覃大夫老神在在,“老夫开两副药,一副醒酒,一副养伤。等侯爷喝过之后,明日就会醒来。”
老夫人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覃大夫又一脸正经,“还是得劝告侯爷,往后切勿再饮酒。要不然,那调理的药,也起不了作用。”
“老身明白!”
又让覃大夫赚了一笔,老夫人心痛极了。可再心痛,望着床上的儿子,她又憋了回去。
“为了讨好那个贱女人,长青这是在作贱自己呀!”等人一走,老夫人就骂了起来。
“老夫人,您不要怪老奴多嘴,老奴看夫人压根就没有悔改的心。我们要早作打算啊!”柳嬷嬷趁机又拱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