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这是顾谨荣自李筱雅小产之后第一次来雅风院。
“谨荣来啦！”李筱雅脸上带笑，但笑意并不达眼底，看上去十分冷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谨荣没有半点恭敬，质问的口气，宛如他才是侯府辈分最高的人。
“赶出去！”李筱雅原还想着不那么快撕破脸，毕竟要对付的人实在太多，一个一个来她才顺手。
既然这顾谨荣如此迫不及待，那就成全他。
伍星上前，抓住顾谨荣就往外拽。
“放肆，一个粗鄙婢女，就敢对本少爷动手！”顾谨荣怒不可遏，双手双腿使劲挣扎。
伍星一甩手，把他扔进了院子中间。
顾谨荣狼狈地爬了起来。
李筱雅站在廊下，“顾谨荣，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让外人知道你在母亲的院子大呼小叫，不敬长辈。
你那尚未入职的官也不用当了！”
顾谨荣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但脑子还很清醒。他知道母亲说的是真的。
自去年科举得了名次，到今年这个时候才有那么一点机会。
不能传出任何对他名声不好的事情。
“母亲，刚刚是孩儿冲动了。但是孩儿不明白，母亲为何要说出让飞飞做孩儿贵妾的话。
秦家在京城的地位如何，母亲应该比孩儿更清楚。
飞飞是尚书嫡女，怎么可能做妾？
就是谨敏嫁去秦家，也是正经的正室夫人。
您怎么能同媒人说那样的话？
飞飞已经生气了！”
李筱雅嗤笑，“顾谨荣，那秦飞飞爱气，就让她气去。反正我也没能瞧得上她。
你是侯府嫡长子，往后这侯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过段时间你再入了朝廷，以你的本事，用不了几年也能爬到高位。
只是一个尚书嫡女而已，就是娶公主你也是行的！”
说着说着，李筱雅又往顾谨荣头上戴高帽。
上一世，顾谨荣去工部水部司任职没两个月，就嫌上封古板，工作枯燥，最后只干了半年，因为太过懒惰，就让上封革职。
当时她还花银子走动了不少关系，好不容易劝得上封谅解，这顾谨荣却心高气傲，不去了！
不过那个时候已经向圣上请封了世子，倒也无需他再去做个什么官。
“母亲？”顾谨荣有些傻眼，但他觉得母亲没有变。这样的话，只有他母亲说得出口。
之前肯定是错觉，那天在祖母那里的母亲，一定是中了降头。
“谨荣，别傻了！秦尚书也只是个二品官儿，你看中那秦飞飞不过是因为她的父亲。
虽说秦尚书把控着吏部，许多调令都需要他首肯。
但这京城不是没有比他更大的官。
说白了，他也只是皇权跟前的一个奴才。
你若真想辉煌腾达，不如跟圣上做亲戚。到时候你就是皇亲国戚。”
“母亲，你说得简单，”顾谨荣尚存着一些理智，“公主哪里看得上我们家？”
“傻儿子，”李筱雅低低笑了起来，“也不一定是公主，郡主也行呀！
再说，咱们安庆侯府哪里差呢？
祖上可是救过太祖皇上的人。
任谁都要给些脸面！
还有，那些个公主郡主，她们自身就是权力，根本无需其他的对她们身份加持。
她们可不在乎家境地位，在乎的是要嫁的男人。
你呀！
难道比不过这京城的男儿？
都说那秦大少爷备受姑娘们的喜欢，我瞧着我儿不比他差！
谨荣，你万万不要妄自菲薄，被眼前一点蝇头小利就迷昏了头。”
李筱雅说得好不真切。
顾谨荣自信心爆棚，“母亲，真是这样？”
“当然是，不信你去问问你祖母，问问你父亲，你可是全京城最好的儿郎！”
“可，可是飞飞也挺好的！”顾谨荣又有些不舍地说。
“这还没进门，就跟你置气，拿捏着你。往后进了门，岂不是要站在你头上拉屎？
母亲这话虽粗俗，但你想想看，往后你若有些应酬，顾不上她，她不闹得鸡飞狗跳。
这娶妻娶贤，还是要大方得体的好！”
“可，可，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真想被她吃定一辈子，那你就去找她。说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胡说八道！”李筱雅故意摆起了脸。
“往后你的日子要过成什么样，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管你。你愿意去秦家当狗，我也不阻止你。
反正除了你，我还有三个儿子！”
李筱雅转过身，不再理会顾谨荣。
“大少爷如此冥顽不灵，最近别让他进来院子里。我看到他就烦！”
顾谨荣一点也没讨到好处，就被赶出了雅风院。
他到现在还是懵的，站在院子外，任内吹打着。
好像母亲说的很有道理，他真是给了秦飞飞的脸了。
中午让丫鬟约他见面，到了那里他等了一个多时辰，秦飞飞才出现。
一来就翘着嘴，大发脾气。甚至还朝自己摔了个茶壶。
他哄了又哄，哄得精疲力尽，才把人哄好。
想想他一个侯府世子，做这样的事情，真的很掉价。
顾谨荣决定先晾一晾这秦飞飞，说不定还有更好的选择。就像母亲说的，成为皇亲国戚，比娶一个二品官女更有前途。
打发走顾谨荣，李筱雅长叹了一口气。
“夫人，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等大少爷回过神来，怕又要来找茬！”
翠娥心疼不已，轻柔着李筱雅的肩。
“我现在反而不担心他们，毕竟侯府内的事情足够他们腾不出手，也想不过来。
我现在担心的是秦家！”
李筱雅垂眸，眸色黯淡。
“秦家突然上门，绝不是偶然。京城那些谣言，我敢肯定是秦家散播出去的。他们是不打算放过谨敏！”
“幸好夫人有远见，早早给大小姐定下亲事。只要他们知道大小姐定了亲，怕是会知难而退。”翠娥想得简单。
“查查那秦家大少爷，这事情十之八九是因为他。”李筱雅捏了捏手，“若真是他怂恿，那咱们也给他送一份大礼。”
“奴婢去叫阿大来！”翠娥说。
“先让他休息够，”李筱雅没有让翠娥马上过去，“父亲送来的这些人，个个都是能干的。可我也不能因为他们能干，让他们不分昼夜的干活。”
“夫人，您真是好心！”翠娥感动地说。
好心？李筱雅觉得不能用这个词。
上一世，她还不够好心吗？可是下场呢？
她只是觉得，人与人之间保持公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