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筱雅故意重重叹了口气。

    “唉~”

    众人一块瞧着她,老夫人和侯爷眼里都像淬了毒一样。

    “哎!”

    她又重重叹了口气。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夫人忍不住,拿筷子的手重重拍在桌上,筷子都跑了。

    “侯爷一个大老爷们,总日盯着这后宅之中,难怪被外人嘲笑。”李筱雅看向老夫人。

    “是您让说的,那我就说了。侯爷还年轻,又同秦家交好。有理这鸡毛蒜皮小事的时间,不如跟秦尚书讨个官做做。

    儿子再能干也比不过老子。

    侯爷若是得了个官当,肯定做得比谨荣要好。”

    李筱雅放下筷子,又把目光从老夫人身上挪到顾长青身上。

    “最近家宅不宁,也是我身体不好,把掌家之权交回老夫人的缘故。老夫人一把年纪,精力真不够。这才多久,就把侯府弄得一团乱。

    这家中奴仆不受管控,老夫人确实该反省。”

    “你!”老夫人又猛拍了一下桌子,气得往后仰。

    她还什么都没说,这李氏都把责任往她身上推。

    她算是听明白了,李筱雅原先把管家之权交回给她并不诚心。这不听到两个庄子能卖二十万两银子,就想着把掌家之权夺回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顾长青和老夫人不愧是母子,他如何听不出李筱雅口中的冷嘲热讽。与秦家交好,原先尚且还能说一说。现在呢,把秦家得罪得透透的。

    谨荣的官职能保住已是万幸,他就别想了。

    不过他比母亲看得长远,这李氏要是能重掌侯府中馈,对侯府是十分有利的。

    故他隐忍不发。

    “筱雅,看你的样子,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如你所说,母亲年纪大了。这侯府中馈你就重掌吧!”

    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之喜,他原本只是想收拾雅风院那几个新面孔。

    “想都不用想!”老夫人抢在李筱雅开口前,厉声道,“老婆子还中用!用不着她管!”

    李筱雅低头敛目,又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嘴,看着像是目的没有达成,受到了打击的模样。

    “还没请大夫再来看过,身体还未好呢!”她轻道。

    见到如此模样,老夫人愈发觉得自己猜透了李氏的心思。

    不由得意,语气尖酸。

    “身体不好就好些养着,没有你侯府照样能转。”

    柳嬷嬷重新拿了双银筷过来,弯身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一见到柳嬷嬷,就想起最近她一直放在心上,着手让人办的事情。

    “长青,李氏说得不错。你确实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让她拖着。”

    老夫人完全不把李筱雅当回事。

    肆无忌惮的继续说,“得该找两人进府伺候!”

    顾长青睨了一眼李筱雅,见她一脸的死气沉沉,眼睛都不抬一下,就生起气来。

    想反对,又觉得要让李氏受些刺激。不然真不把他放在心上。

    就没有做声。

    “我已经让柳嬷嬷找人看了两户人家,都是身家清白,好人家的女儿。”老夫人对顾长青语气转了一百八十个弯。

    “过两天你都见见,觉得好,就正式抬她们进门。”

    顾长青“嗯”了一声。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李筱雅这才抬起头来,嘴角带着笑意。

    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因为她喜欢看见侯府越来越乱的样子。

    明明发自内心,看在顾长青眼里,却是强颜欢笑。

    一时间,让他觉得气一气李筱雅也不错。

    他又装作不可忤逆老夫人意思的样子,“母亲做主就好!”

    老夫人点头,“这么多年,你待李氏一心一意。能忍到现在,是你大度。”

    “母亲,别说这个了。眼下,还是说回府中奴仆的事情。”顾长青仍记得心中耻辱。

    雅风院里的奴仆是最该清理的,蛊惑得李筱雅像是变了个人。

    再这样下去,他连进雅风院院子的资格都没了。

    抬眼又看到站在李筱雅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丫鬟都黑着脸,忍不住握紧了拳手。

    “长青,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你是侯府的主子。看不惯的、用不着的,想发卖发卖了就是。

    何必跟人商量!”

    老夫人说完,又盯着李筱雅,“有些人连主子都不会当,任院中奴才耀武扬威。”

    李筱雅知道躲不过了,也就不躲了。

    她转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说得不错。就像柳嬷嬷一样,跟在老夫人您身边几十年,早就忘记自己是个奴才了。

    去本夫人的院子里,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

    上一次,老夫人明明是唤我去聊侯府的事情,却被她一传话,说是去对账。

    儿媳知道不讨老夫人喜欢,可儿媳也知道老夫人不会坏到让儿媳拖着起不来的身子对账。

    总会给点缓和的时间,不是吗?

    柳嬷嬷这样做,分明是在挑拨我们婆媳之间的关系。

    想让儿媳记恨您呢!”

    柳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冤枉啊!老夫人,老奴冤枉!”

    李筱雅看向跪在地上的柳嬷嬷嗤笑一声,“狗奴才,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过老夫人。

    当日老夫人不是大声说了‘我什么时候叫她来对账’这样的话。

    寿康院的其他丫鬟都能作证!”

    老夫人想了起来,那天她确实存了要李氏掏银子的想法,但她没有蠢到要同李氏对账。

    侯府的账,她不用看都知道,李氏不知道贴了多少银子。

    与李氏对账,岂不是还要她赔银子出来?

    她是从未想过再对账的,所以这些天,来问了几次的账房先生,都让她打发走了。

    头一次,她对柳嬷嬷生起了疑心。

    看柳嬷嬷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

    “柳嬷嬷都敢挑拨主子之间的感情,那其他方面就更不用说了。”

    柳嬷嬷全身颤抖,极力喊冤,却说不出个理所然。

    李筱雅知道,这柳嬷嬷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又看向侯爷,“像柳嬷嬷这样的人不多,毕竟没几个同她一样仗着资历深,为虎作伥。

    但也有那些个奴才,不安好心。

    就比如侯爷您身边的随从,明知道侯爷您得了肝病。却不知道规劝,还纵着侯爷喝酒。

    这是盼着侯爷早点死呢!”

    “再有谨荣谨华你们身边的小厮,未必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没被发觉罢了!”

    “不像我身边的翠娥,哪个不说好?哪个不说她比宫中出来的姑姑还会管事?

    雅风院的下人,可被她管得服服帖帖。没有半个人敢对本夫人不敬。

    你们呀,都学着点!”

    李筱雅起身,“侯爷和老夫人都该好好反省反省,可别真让手下的人奴才欺了主!”

    “你给我站住!”老夫人惊觉自己被教训了一通,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李筱雅转身,“老夫人,雅风院院子里所有的奴仆身契都在我的手中,他们的月例,从我嫁进侯府那天开始,都是我自己承担的。

    您看不惯谁,都得忍忍。

    毕竟没花您的银子!”

    “侯爷你也忍一忍!”李筱雅加了一句。

    原本以为这些话已经够让老夫人和侯爷气许久的,没想到更气的还在后头。

    荣坚回来了!

    他踩着匆忙的步子,风都没办法吹干净他额头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