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讲究因果。
只要能够替李廷解决偏头痛的毛病,那么他自然乐意搞定大盼的牢狱之灾。
而瓶底子交给我这张劳什子的“宗庆”的照片,就是李廷头痛的病原。
可如果我打算使坏宗庆,势必会跟彭海涛对上。
麾下拥有李涛、刘东这样崇市新老两代盲流子的彭海涛怎么可能轻饶了我?
混就是赌,这是我踏上江湖路的第一天就已经想到的玩意儿,可问题是李廷真的值得我一掷千金的豪赌么?二盼又算不算一个可以发展并交往的兄弟?
“宗庆酷爱夜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那种地方酩酊大醉,最近听说好像在站前街那片。”
说着话,瓶底子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头浅笑。
“你特么笑个嘚儿啊,整的好像我一定会听你摆布似的。”
我黑着脸不爽的臭骂。
每次见到这丫挺的咧嘴,我隐藏在身体里的小宇宙就会忍不住的迸发,特别想要一拳捶烂他的脑袋。
“你会的。”
瓶底子表情自信的扒拉两下脑袋道:“二盼那样的手子可遇不可求,也就是现在彭飞身边见天有个刘东,不然早就跟他接触上了,唉忙活了一宿,吃口早饭去,一块吗樊总?”
“樊你老母,滚球!”
我抬腿一脚蹬在他的屁股上。
“粗鲁。”
瓶底子晃了晃脑袋,双手后背的朝电梯口走去。
“叮铃铃”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啥事二哥?”
看了眼是付彪的号码,我虽反感但无奈的接起。
“九点半人工湖的项目正式开始,在开始之前还有个小型的启动仪式,你带好你手底下的人尽量早点赶到哈。”
也不知道是在跑步还是干什么玩意儿,付彪说话的时候气喘吁吁。
“知道了。”
我不耐烦的直接挂断。
“草特么得,咋这么困呢。”
放下手机,一时间我又不知道该干点什么,这会儿刚刚六点出个头,距离项目开始还有两三个小时,眯一觉肯定是来不及了,思索再三,我返回光哥的病房,端着个脸盘和毛巾就朝卫生间走去。
那年头,带厕所的高端病房跟我们这些底层无缘,想要住进去,要么家里得有个“干”,再不济也得挂个“部”,平常人哪怕多花钱,顶多也就是给换个业务能力强点的医生和护士,在住宿方面想都别想。
现在猛然回首,才揣摩明白,阶级这玩意儿的体现,往往就是些鸡零狗碎的杂事。
“哗啦!”
“哗啦!”
卫生间里,我迅速脱光衣裳,完事将接满自来水的塑料盆,举起来就往脑袋上浇,瞬间吓到了旁边几个洗涮的男人。
“瞅啥啊,没见过黑龙出潭是咋地。”
凉冰冰的自来水刺激的我瞬间清醒不少,我一边打着摆子,一边朝那俩哥们翻了翻白眼。
“小伙,室外温度还是零下呢,你这么整不怕感冒呐。”
一个上岁数的大爷笑呵呵的打趣。
“五毛钱的感冒药我囤了一抽屉,再不吃快过期啦。”
说着话,我再次举起满满登登的脸盆浇在脑袋上。
“年轻人身体是硬朗哈”
“不可咋地。”
不多会儿,几人晃晃悠悠的离去。
“呼!喝!”
别看我当外人面前嘴巴嘎嘎硬,但真是冻的快挺不住了,随即低吼两声,凑到洗漱池子前,将整个脑袋完全抻到水龙头底下。
正所谓,负负得正!
只要让身上的温度和脑袋保持一致,我估摸着应该就不会那么冷了。
噼里啪啦的洗涮半天,我站在镜子面前,凝视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病,也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看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反正我打小就喜欢那么瞅自己。
“吱嘎!吱嘎!”
雾气在镜面弥漫,我随手一抹,镜子里露出那张称不上帅气的脸盘。
双眼皮,一双很多女孩子都羡慕不已的大眼睛,只不过眼皮有些浮肿,黑眼窝也特别的明显。
不算浓密的眉梢,沾染着水滴,鼻梁不算挺拔,嘴唇微微有些厚,下巴上还留着今早匆忙刮胡子时遗漏的胡茬。
我的目光从脸向下移,落在宽厚的肩膀上。肩宽背厚,肌肉算不上发达,却透着一股软榻,胸口处、后腰处几条早已经结疤的刀口。
“看起来挺爷们的哈。”
我自恋的轻摸刀口呢喃。
随即我又微微收腹,腹部也没有那些健身达人们常见的腹肌,只有些许因为不规律饮食而堆积的出赘肉。
“不影响哥们帅,肌肉嘛,练练总会有的。”
我又轻抚肚子臭屁。
“咣当!”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哪呢?精神病搁哪呢?”
紧跟着,一抹红火的倩影闯入我眼底。
糟糕!是初夏!
当看清楚女孩身上标志性的大红色皮夹克时候,我本能的抓起塑料盆挡在脸前,随即扯脖大吼:“变态啊!”
十多分钟后,光哥病房里。
“逞能,真以为自己耐寒耐冻呀。”
安澜抓起一条大浴巾,不停替我擦拭还湿漉漉的头发,语调心疼的呢喃:“医院附近就有公共浴室,一个人五块钱,至于那么省嘛。”
“我不是省,是真困,寻思着”
我涨红着脸蛋干咳两声。
“快别寻思了,你一嗓子下去,姐妹直接变成了咱这层楼里赫赫有名的女变态,你看你,我又不是故意的,走廊里好多人说厕所有个精神病,我就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个啥情况,谁知道你在里头,别哭了行不”
见我抱着卫生纸,吭哧吭哧的不停擤鼻涕,初夏讪笑着凑到我旁边坐下,同时还不住那胳膊捅咕我。
“我哭哭你妹,阿嚏阿嚏”
我刚要说话,鼻子一痒,接连两个喷嚏打了出去。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古人诚不欺我。
烧包的我非特么大清早拿凉水冲澡,结果我现在毫无悬念的感冒了。
“姐妹,你就算不认识字,最起码该认识画吧?男厕所上头的小人看不着吗?人家是穿裤衩子的,不是小裙子,你咋那么虎呢?别人说啥你都信,拎着个蒜瓣的大脑袋就往里生闯啊,得亏咱都自己人,这要是看到外人可咋算。”
我又擤了一把鼻涕后,哭笑不得的嘟囔。
“能咋算,给钱就完了呗,你放心姐不是那不负责任的坏女人,规矩我懂,姐不白看,晚点给你买身衣裳,买个包,你看喜欢啥款式的,流苏的还是蕾丝的,只要你开口,姐必定满足。”
初夏大大咧咧的一巴掌拍在我后背。
“咳咳咳,轻点能行不”
我顿时剧烈咳嗽,卡在嗓子里的一口老痰也正好喷了出去。
“哟呵,进门就捡钱啊!”
就在这时,牛奋推门走了进来,正好一眼看到地上的那口老痰,只见丫挺弯腰抻手就去抓,接着五官瞬间扭曲,咬牙咆哮:“卧槽嘞,谁特么吐的这么圆!”
“哈哈哈”
一屋子人,立时间被他给逗得前俯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