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钟,大案组的问询室。
被羁押了差不多小半天的我,正盯着墙角的蜘蛛网打发无聊的时候,铁门“吱呀”一声 从外面被人拽开。
“在上面签完字,你就可以走了!”
一个面无表情的警员抓着份文件走进来,朝我沉声说道。
“大哥,是你们田队长打过招”
我立马满眼希冀的望向对方。
“田什么田,你又没动手打人,我们没理由继续羁押你,不要信口雌黄昂!”
不等我说完,对方瞄了眼墙角一闪一闪亮着蓝光的摄像头,皱眉打断我。
“不好意思”
我也意识到自己太冒失了,赶忙缩了缩脖子,走上前“唰唰”签下自己名字,然后跟着对方走出房间。
“大哥,我有个疑问,我们只是寻常打架,怎么会被转送到你们大案组了呢?”
来到走廊,我伸了个懒腰,陪着笑脸出声。
此时我以为是田强已经支上了关系,我们这桩案子估计也跟之前似的不了了之。
“寻常打架?你朋友不仅寻衅滋事,而且致人重伤昏迷,现在受害者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没醒过来呢,只不过他比较讲究,一个人把所有事全扛下了,没咬你们任何。”
对方轻飘飘的瞟了我一眼。
“啥?!”
我伸懒腰时候举起的双手瞬间僵硬当场。
“别在这儿啥啥的了,想要解决问题,希望大事化小,你这会儿赶紧凑钱去医院给受害者把费用先交上,如果能取得对方谅解,判罚时候兴许可以轻一点。”
他上下扫量我几眼,摇摇脑袋嘲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哪有干仗往人脑袋上一个劲招呼的,幸亏受害者还有的救,万一咽气的话,你朋友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不是大哥,我能见见我朋友吗?”
我的心瞬间揪到了一起。
“想什么呢?当我这儿是动物园啊,买张票就能随便参观么?赶紧走!”
对方虎着脸摆摆手。
“通融通融哥,我是田强的表弟”
我赶忙掏出烟盒。
“别来这一套,你要不想走,就再回屋里待会去!”
警员一把推开我,转身走起另外一间办公室里,随后“嘭”的一声重重关上门,意思不言而喻。
“先走吧,龙哥”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虾米从走廊另外一头轻轻呼唤我。
片刻后,我俩来到大案组院外。
“咋弄的,怎么还给人干的休克不醒了呢。”
“老毕也是够虎的,我问了个在夜市摆摊的哥们,人家说他下手贼很。”
正低头抽烟思索应该如何跟田强打电话沟通时候,一辆“奥迪”,一辆“霸道”停在我们跟前,安澜、初夏、光哥、二盼、天津范和郑恩东、三狗子一大群人呼呼啦啦围到我旁边。
“去医院看那个赖老八没?”
我吸了口烟问向众人。
“我和三狗子刚从医院出来,人确实搁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呢,身上怼满了各种管子,我找了个医院的熟人,说是狗日的最轻也得是重度脑震荡,搞不好还有淤血什么的,反正听起来怪吓人的。”
二盼吞了口唾沫回答。
“联系过强”
“我给强哥打电话了,他已经知道这事儿了,让我转告你,先消停眯着啥也别干,他已经坐车往回赶呢。”
光哥压低声音说道,随即又凑到我耳边低语:“我刚刚还打听过一个认识的大案组朋友,老毕这把怕是悬了,现场人证物证齐全,还有人拍照录像发到了咱本地贴吧,现在闹得特别轰动,影响太大,肯定得有个说法,我试着联系了几次发帖那小子,想花钱让他删了,可人家压根理都不理,还把我发的私信也放网上了,说是受到灰色会的威胁,草特么得!”
“别联系了,帖子十有八九是彭飞、刘东那些人搞出来的。”
我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接着又嘱咐众人:“这事儿先别告诉芳姐,我担心她接受不了”
说话间,一辆“宝马”越野车咆哮着由远及近。
车门“咣”的一下弹开,震耳欲聋的dj音乐泛起,只见一身休闲装的彭飞笑盈盈的打驾驶位跳了下来,他鄙夷的瞄了眼我,而后歪头挖苦:“怎么滴,灰色会大哥樊龙,这是组织小弟们打算勇闯大案组,要把你兄弟马毕劫出来啊?快别闹笑话啦,赶紧带着你这帮虾兵蟹将找地缝躲起来吧,别回头再让人拍照发网上,整你个非法集会。”
“你是真叽霸不要个逼脸,社会事儿社会了,整成这样”
“打住打住,樊老大啊,你可别自己一身骚觉得我也跟你似的臭味飘,什么社会八会的,我有正当职业,也有正经生意,咱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彭飞眉飞色舞的摆手吆喝:“我劝各位抓紧时间都找个班上吧,再跟着樊龙混,鬼知道哪天给自己混没了,安澜妹子啊,你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跟谁不好啊,非要跟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都给自己整贬值了,要不咱俩试试呢,我不嫌弃你”
“你快闭上你的臭坑吧,我就算拿水泥封住也不给你,真拿我当垃圾回收员啦!”
没等我发作,安澜已经紧紧揽住我的胳膊,接着在我脸上狠狠的啄了一口,温柔道:“老公,咱们回家吃饭,别被牲口毁了胃口。”
“臭娘们,你骂谁?”
向来眼高于顶的彭飞瞬间被激怒。
“骂你呀,你还敢打我不成?来啊,有能耐你就试试!就你这熊样还敢惦记我,说话咋那么脏,是上厕所没擦嘴么?”
安澜轻哼一声,径直站在彭飞的面前。
“你特么”
“废物中的战斗机,垃圾里的!”
安澜傲然的扬起脑袋直视彭飞轻笑:“家里养驴了吧?那驴是不是一天啥事不干,净踢你脑袋了?”
不等彭飞再说什么,安澜又重新挎住我的手臂,似笑非笑道:“走吧老公,良莠异路,人狗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