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徐满园,不知道装的还是真疼,这老狗此时浑身正如筛糠似得剧烈抖动。
我夹着烟的手指轻弹几下,火星子溅在徐满园抽搐的脸蛋上,他慌忙哆嗦了一下,竭力睁开被血污糊满的眼皮,气若游丝的呢喃:“老弟你有什么诉求可可以提,别别什么都不说”
“老舅,该你亮活了。”
我哼笑一声,把烟头直接按在他的脑门子上。
“啊!”
前一秒还奄奄一息的徐满园,下一秒径直坐起身子干嚎。
我冲大华子扬了扬下巴。
“嗯!”
大华子喉间滚出声低笑,随即拎着尿素袋的手腕突然发力摇晃几下。
尿素袋子在半空划出圆弧,里头骤然爆发出密集的哗啦声,不是先前那种蛇鳞摩擦的轻响,而是无数躯体绞缠挣动的闷响。
袋身也瞬间被顶出此起彼伏的鼓包,那些先前被蛇贩子拿药麻晕了的蛇群似乎全醒了,挣得粗布纤维咯吱作响,有尖利的蛇牙甚至戳破了布袋边缘,露出半截闪着幽光的毒牙,透过缝隙,墨绿色、土黄色的鳞斑影影绰绰。
“不是你你们要干什么”
见到越走越近的大华子,徐满园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瞳孔被恐惧撑得滚圆。“嘘,小点声哈,这些宝贝一受到惊吓,就会变得更疯狂。”
大华子将尿素袋提起放在徐满园的背上。
袋身凸起的鳞斑阴影爬过他颤抖的脊背,惊得他紧咬嘴唇哀求:“樊哦不龙哥,需要我做什么您直管说,我保证啊呀!呜呜”
尿素袋猛地“划拉”动了一下,吓得狗日的瞬间哭出声响。
“打人犯法啊!我跟你说樊龙哥,咱们万事好商量!”
抽泣几下,徐满园被自己的唾沫呛得咳嗽几下,但是又不敢发生太大的声响,只得伸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眼泪汪汪的呢喃:“你别什么都不说,我我真的害怕”偌大的包厢里徐满园粗重的喘息格外清晰。
“打人犯法没错,可蛇咬你关我们屁事?”
大华子的嗤笑声还没结束,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死死掐住徐满园肥腻的后颈上,不等他的那声“救命”喊出口,狗日的脑袋已被狠狠按进鼓囊囊的尿素袋里。
顷刻间,蛇鳞摩擦布料的声响陡然爆成密雨,袋口溢出的腥气里夹杂着徐满园瞬间被掐断的惨叫。
不到三秒,大华子像拎死鸡似的把徐满园的脑袋又给拽了出来。
此刻他的酒糟鼻上还挂着几片蛇鳞,一条花花绿绿的小蛇正蜷在他颤抖的嘴唇间,两颗尖锐的细牙嵌进他肥厚的下唇,渗出的血珠滴滴答答的砸在身上的丝绸睡袍上。
徐满园睁的老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肥手胡乱抓挠却不敢碰嘴上的蛇,任由那冰凉的躯体在唇齿间缠绕,把哭嚎声也变成小心翼翼的呜咽。
说老实话,就这幅画面,我瞅着都脚底板发凉,更别说身为当事人的徐满园,内心得畏惧到什么程度?
“想聊聊不?”
大华子斜楞眼睛扫向对方。
“唔”
徐满园喉咙里咕噜一声,肥硕的肩膀缩成团,眼皮上的褶皱里全是冷汗,却连摇头都不敢,好像生怕那条小蛇顺嘴钻进他肚子里头。
“啪!”
大华子手臂一扬,小蛇就被狠狠摔在茶几上,蛇身撞碎两个高脚杯。
徐满园的嘴唇突然炸开血花,蛇牙被拽离时带起两块皮肉,伤口翻着白花花的脂肪,血线顺着他的下巴颏滚落。
“啊呀妈妈诶”
他终于发出破锣般的惨叫。
结果却被大华子再次一把掐住后颈按进蛇袋,只余下半截沙哑的哭嚎混着蛇鳞摩擦声,从尿素袋的破洞里漏出来。
“能不发出噪音吗?”
这次持续的时间很短,顶多两秒钟后,大华子再次将徐满园的脑袋提了出来,轻飘飘问道。
徐满园是长记性了,慌忙狂点几下脑袋。
“两件事情!”
大华子伸出两根手指头,如同树杈似得卡住徐满园满是血痂的下巴,将他那张肿胀变形的脸硬生生掰向自己:“听好了,小翠家的案子”
他突然踹了踹脚边的尿素袋子,袋子瞬间不安地挣动起来,蛇鳞摩擦的沙沙声像是无数指甲刮擦玻璃,听的人心底发毛。
“十分钟内必须撤案,半小时后,我要他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跪在派出所门口,把你和彭飞干的那些腌臜事全部抖搂出来,听清楚了,是一五一十的抖搂出来!”
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徐满园,大华子不急不缓的开口。
徐满园脖颈上的青筋猛烈蠕动几下,裤裆处已经洇开深色水痕,突然他“咚”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上,脑门子撞上满地碎酒瓶上,发出闷响:“我我现在就办!立刻办!”
随即快速掏出手机,我看到他电话的屏幕亮着,竟然是报警的界面。
“哟?你跟我玩路子呢?”
我抬手扒拉他乱糟糟的头发一下。
“绝对没报警,我对天发誓!”
徐满园赶忙辩解。
“报警也没事,他是被蛇咬的。”
大华子用鞋尖勾起徐满园的下巴,对方肿胀的眼皮里彼时只剩眼白,接着他努嘴道:“第二件事,你们村那片地的归属问题”
“这这真不行呐!”
话音未落,徐满园突然像被踩住俩后腿的蛤蟆般尖叫起来,他哭嚎着转向我,血污的嘴唇在我裤腿蹭出猩红印记:“龙哥!我就是个提线木偶啊!那片地早被彭主任给规划”
“不行呐!”
大华子猛地弯腰,探手从尿素袋里抓出一条一米多长的黑色长蛇。
“嘶嘶”蛇信几乎贴上徐满园的脸上,这老狗瞬间尿湿裤裆,涕泪横流地抱住我小腿:“龙哥,我保证!拍卖时我把标底透给你们!再在现场动点手脚求求你放我一马吧!”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皮肉,肥硕身躯抖得如同筛糠。
“来,你抬起头!”
我蹲下身,膝盖重重顶在他抽搐的胸口,天花板上吊灯的光将我的影子笼在他脸上,像张狰狞的网,我攥着他湿漉漉的衣领往上提了提,面无表情的开口:“老子长得像孙猴子?”
“不不像”
徐满园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肿成馒头的眼皮勉强撑开条缝,浑浊的眼珠里倒映着我充血的眼睛。
话音还未落地,我突然揪住他头顶稀疏的头发狠狠往后拽,他后脑勺磕在大理石茶几边缘发出闷响:“那你他妈左一句放马右一句放马!当老子是弼马温?!”
我咬牙将脸凑到他面前,恶狠狠道:“你他妈跟着彭飞一块祸害我和我朋友时候,咋没想过放我们一马!”
“我错了龙哥!”
徐满园“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我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破口大骂:“你他妈不是知道错了,知道要死了!”
“既然你铁了心的要当条好狗,不愿意拿村里那块土地弥补!”
我弯腰揪住他黏腻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强行抬起来:“那我再给你个机会,跟我好好唠唠,你和彭海涛之间的龌龊事,我要听的仔仔细细,东子,去找纸和笔过来,让他给我写清楚。”
“好的!”
郑恩东低声回应。
“可以,我可以在村里那块地上帮你们动手脚,但你们要保证我安全!”
听到我的话,徐满园迟疑几秒,忙不迭扯脖大吼。
“哥,你看我找到谁了!”
就在这时,包厢门突兀被撞开。
香水味裹挟着冷气涌了进来,一个金发大波浪的少女被人推了个踉跄,齐臀短裙当即翻卷到腰际,露出大腿内侧的玫瑰刺青,只见二盼拎着她后衣领的手还在用力摇晃,另一只手指向缩在门口的两男一女:“都特么滚进来!”
“这老东西把咱们当猴耍!”
二盼踹飞脚边的空酒瓶,玻璃碴子溅在徐满园的身上。
我定睛一看,这特么不就是“小翠”的一家三口么?
齐臀短裙的金发女是小翠,而那个自称小翠“爹”的男人此刻一身保安制服,肩章上的镀金徽章还在反光,此刻却佝偻着背像只缩头乌龟,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双手攥紧旗袍开衩处,涂着猩红指甲的手微微发抖,正是小翠她妈!
“全他妈是戏啊!亏着杜小妞拼着自己受伤都要救你,你真特么不是个人揍得,人心呐”
二盼揪住小翠的衣领朝徐满园推了过去,两人额头相撞发出闷响。
“小翠是这ktv的金鱼儿,在这陪酒卖笑,脱衣服比脱手套还利索!属于只要给钱,三角篓子都能随时撇地上的贱货!她爹?哼,是这的保安头子,专管摆平闹事的!她妈管着二十多个小姐!妥妥的家族企业!”
二盼吐了口唾沫说道。
“全是全是我们的不对。”
徐满园原本惨白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怯弱的耷拉下脑袋。
小翠咬着嘴唇别过脸,她爹和她妈则动作熟练的抱头蹲坐在地上。
“龙哥,你们放心处理事儿,外面有我们呢!”
“既然敢招惹龙腾家,那就不带叽霸惯他们臭毛病的!”
紧跟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包厢外的走廊里泛起。
三狗子扛着消防斧破门而入,斧刃刮擦门框溅起火星,虾米“咣当”一脚踹翻立在墙角的酒柜,天津饭抡起实木椅子狠狠砸向墙上的大背投,“哗啦”一声,屏幕碴子像雨点般碎了满地。
走在最后面的老毕和猪头老五高举手中的棒球棍,朝着身后二十多个小伙吆喝:“砸!给这逼地方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