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白?你来这里干什么?”陆知夏拧眉,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宁元白抬起手,包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受伤了,过来包扎一下。”
“嗯。”陆知夏不想再理会他,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宁元白给拦了下来,大手攥住陆知夏的手臂,“你就这么厌烦和我见面?咱们之间就不能平心静气的说说话吗?”
“放开,咱们之间不熟。”陆知夏用力甩开他的手,“站在什么立场上平心静气的说话?”
“对了,出于礼貌你应该叫我一声‘小婶婶’吧?”
闻听此言,宁元白的脸色骤变。
剑眉几乎拧成了个疙瘩,“你,你就非要这样刺激我吗?”
陆知夏浅浅一笑,“什么叫刺激,我说的本身就是事实,而且,你要是不想被刺激,那以后就少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冷冷的离开。
“靠!”宁元白的手用力捶在旁边的柱子上,顿时刺骨的疼痛传来。
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哟哟,你为人家打人进拘留所,结果人家不光不领情,还对你冷嘲热讽的。”柳依依从拐角走出来,语气里难掩阴阳怪气,“结果,还不是我过来帮着你摆平?”
柳依依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被他一下躲开,“不要碰我。”
柳依依无所谓的撇撇嘴,“好吧,那你在这守着吧,我可要好好去玩玩了。”
说完,戴上墨镜,挎着价值不菲的皮包也转身离开。
……
陆知夏没有想到,宁元白竟然就这样在门外的石头墩子上坐了一整天。
“知夏姐,食堂里的饭菜好吃太多了,竟然让我有种再吃米其林大厨手艺的错觉。”楚飞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回味饭菜的味道。
经由他这么一说,陆知夏确实也感觉出来了不一样。
而且,见她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回想起院长对她的态度,想来应该是换了承包商吧。
抬头,竟然看见了坐在门口的宁元白。
楚飞好似母鸡护崽一般将陆知夏护在身后,“知夏姐,他怎么还在?”
陆知夏只觉得有些头疼,“算了,你先走吧,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楚飞点点头,走到宁元白面前,压低声音警告道:“不要再惹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迈步离开。
“陪我吃个饭吧,好吗?”宁元白直起身子,西装裤脚沾着些微尘土。
他的语气像浸了水的棉花,软塌塌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知夏有些无奈,他真的像只苍蝇。
“好。”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
到底要看看他能说出来点什么。
陆知夏点头的瞬间,宁元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在她接下来的话里凝固。
“医院旁边有家火锅,有什么话去那里说吧。”陆知夏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宁元白的脚步却是一顿,“火锅?可是我已经在云顶餐厅定了位置,你知道的,那里的位置很不好定的。”
“云顶酒店的惠灵顿牛排……”宁元白的话卡在喉间,看着陆知夏转身走向霓虹灯闪烁的“蜀香坊”,红底黄字的招牌在暮色中格外惹眼。
火锅店里飘出的牛油香混着辣椒面的呛味,让他下意识捏住了西装袖口的袖扣。
推拉门一打开,热气便裹着嘈杂的人声涌出来。
穿堂风掀起陆知夏的发丝,她熟门熟路地拐向角落卡座。
宁元白跟在身后,皮鞋踩过黏腻的地面,眉心皱成了川字。
“要鸳鸯锅,微辣就行。”陆知夏将菜单推过去,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你如果不想吃,现在走还来得及。”
“没……”宁元白扯了扯领口,接过菜单的手在‘精品毛肚’‘鲜鸭血’之类的菜名上划过。
最终停在“蔬菜拼盘”上,“我只是担心你吃太辣对胃不好。”
锅子很快端上来,红汤与骨汤在中间的太极分隔处咕嘟冒泡。
陆知夏夹起一片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地涮着,放在嘴里嚼着,香辣脆爽。
宁元白盯着她沾着红油的唇角,突然开口,“今天医院门口的那个小女孩,像极了那年的你。”
宁元白的声音轻飘忽到了十几年前,“你缩在我怀里,哭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那时候我觉得心里像是针扎似的难受。”
红汤突然滚得更旺,辣椒段在漩涡里浮沉。
陆知夏却再没了胃口,似乎也看见了那年的自己。
宁元白蹲在她面前,用袖口给她擦眼泪,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后来他似乎确实也做到了,不断为了她出头,甚至不惜和父母反目。
可终究,这些依旧没有敌过外面的诱惑。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陆知夏放下筷子,纸巾擦过嘴角时,带走一抹红油,“人总是会变的,你会我也会,所以,何必再去纠结过去呢?”
“就像是这锅红油汤,客人走了,明明还是这锅汤,可却叫‘厨余垃圾’了。”
“既然都是彼此的过客,就没有必要再去纠结过去了,我不后悔和你相恋,因为那时候你对我的好是真的。”
“可过去的温情,抹不掉对我曾经的伤害。”
宁元白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只要是我们不断往这锅汤里蓄水,一直烧着,就是一锅老汤了不是吗?”
“我愿意再点燃一把火,把这锅汤烧开。”
陆知夏只是苦涩一笑,“可是,明明熄火离开的人是你啊。”
“就算是我和你结婚了,最后我的结果会是什么?”
“你在外头彩旗飘飘,你喜欢这种刺激感,最后,我们依旧是分崩离析。”
宁元白突然笑了,只是这笑比哭还要难看,“可你为什么非要和宁弈在一起?难道不是宛宛类卿?”
红汤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让记忆里的少年与眼前的男人重叠又分离。
陆知夏笑着开口,“宁元白,你心里其实很清楚,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不要再自欺欺人,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你的自我感动。”
“他和你不同,他要的是我幸福,而你要的是,用我弥补你心里那一点点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