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带人离开,路过大厅,看见陆知夏。

    视线只是交汇,并未做过多停留,随即便离开。

    “带头的那个不是咱们院长的女婿吗,这是打算大义灭亲吗?”

    “上门女婿,肯定有怨言。”

    “对啊,咱们院长女儿那个脾气哪个能受得了?”

    陆知夏站在一旁听着,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

    以前这些人哪个见了院长不是一脸的谄媚。

    一旁的楚飞道:“这回咱们的工资应该算是保住了吧?”

    陆知夏并没回答,她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同样的,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季然竟然会变得如此狠辣。

    医院后巷的梧桐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这一天陆知夏都有些心不在焉。刚踏出大厅的门,骤雨便劈头盖脸砸下来。

    她低头翻找雨伞时,一道香风裹挟着脂粉气扑面而来,巴掌甩在脸上的剧痛让她踉跄半步。

    “狐狸精!”陈蓉的尖啸刺破雨幕,指甲涂着的正红色指甲油几乎要剜进陆知夏瞳孔,“季然为了和我离婚,连亲岳父都举报,全是你这贱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陆知夏的耳郭嗡嗡作响,指腹触到脸颊上迅速肿起的掌印。

    雨滴混着血丝从唇角滑落,陈蓉的戒指划破了她的嘴角。

    她抬头望去,对方穿着香奈儿新款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却依旧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疲惫。

    “住手!”周舟一把拽住陈蓉即将再次挥下的手腕,盯着陈蓉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你们夫妻俩之间的事何不牵扯第三人,陆小姐可没有捡垃圾的习惯。”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少在这里碍眼。”陈蓉一向骄纵惯了,哪里还受过这等委屈,“你这个骚狐狸精,真以为躲到别人后面就能高枕无忧了?”

    越骂越气,陈蓉竟然还想上手。

    “够了。”周舟猛地拧住她的手腕,关节错位的声响让陈蓉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周舟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此刻像拎小鸡似的将陈蓉甩到墙边,“刚才的全程我都录了像,你要是再纠缠,就去局里和你父亲团聚去吧。”

    陈蓉的瞳孔骤缩,她自然是不想坐牢的。

    雨水顺着她僵硬的下颌线滴落,落在香奈儿套装上,晕开深浅不一的水痕。

    她盯着陆知夏被雨水打湿的风衣,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

    笑声格外瘆人,周舟还想说什么,却被陆知夏给打断了。

    “周舟,别和她废话,咱们赶紧回家吧。”陆知夏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转身时,却在余光里看见对方眼底翻涌的恨意。

    坐到车上,后视镜里,陈蓉的身影渐渐缩成小点。

    陆知夏靠在车子后座,低声开口,“今天的事情不要和秦先生说。”

    开车的周舟神情专注,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

    别墅客厅里。

    季然将那份离婚协议书轻轻放在雕花茶几上,纸张与木质表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陈蓉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被这声音扯紧,她瞪大了双眼,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

    她的视线落在那份协议书上,‘离婚’两个字像两把利刃,直直刺进她的心里。

    “季然,你竟然真的要这么做?”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愤怒与不甘,“这么多年,我们陈家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如果没有陈家能有你的今天?结果呢,你竟然举报我父亲,过河拆桥!”

    “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结果你现在竟然要和我离婚?”

    季然双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的夜色如墨,偶有几缕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他看着陈蓉,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快些签字吧。”他的声音冷漠而平淡,不带一丝感情,说完便转身,抬脚就要离开。

    “季然!”陈蓉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哭腔。

    季然的脚步顿了顿,缓缓转身,却看见陈蓉已经缓缓跪在了地上。

    她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眶里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我求你了,救救我爸爸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求,身体微微颤抖着,“我不奢求你看在我们两人的情分上,可你你也要看这么多年他对你的栽培啊。”

    季然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人,心中没有丝毫的悲悯,有的只是大仇得报后的畅快。

    这么多年,在陈家的日子,他受尽了屈辱与折磨。

    “在你们眼里我不就是陈家养的一条狗吗,你那么高高在上,如今怎么会给一条狗下跪呢?”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里满是不屑。  陈蓉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季然,想要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一丝怜悯,可看到的只有冷漠与决绝。

    “季然,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救救我爸爸吧。”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绝望。

    季然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迈开步子走到她跟前。

    蹲下身子,大手缓缓抬起她的脸颊,视线在她布满眼泪的脸上逡巡着。

    “啧啧,你瞧瞧你这样脸,丑陋无比,每每面对你这张脸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

    “你爸爸栽培我?你是不是忘了?我手上这道疤?”

    说着,季然撸起袖子,手腕上一道十几公分的伤疤几乎横贯整个小臂。

    “就因为你,伤了我的手,让我一辈子都拿不起手术刀。”

    “明明我可以成为外科圣手的……”

    “可,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现在不也是很好?”陈蓉颤抖着声音,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

    “对,我是很好,我以后只会更好,终于能够摆脱陈家的一切,又怎会因为你的几句哀求就心软?”

    “签了字,我们好聚好散,这算是我留给你最后一丝体面,你千万不要给脸不要。”说完便缓缓起身,大步走出了客厅。

    陈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瘫坐在地上,“季然,季然……”

    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陈蓉凄厉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