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管家听到叶绒的话,又犹豫的看了她好几眼,方才出声——
“咱们北边雪崩了。”
叶绒:???
谢阔:“!!!”
叶绒一直没明白谢管家话里的意思。
于是,她转眸看向身旁男人。
仅一个转身的功夫,叶绒:“?!?!?!”
看着转眼间,表情变得比谢管家更加扭曲且难以辨别的男人,叶绒一头雾水。
怎么个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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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到了冬季之后,这种事情,在豫州不是经常发生吗?”
为此,官府的人,特意给那些住的靠近山林的人,整个来了一大迁移。
这事谢父在饭桌上曾提过一嘴,她听到了,便记在了心里。
也是因此,叶绒想不明白,此事有什么好单独拎出来讲的。
谢管家:“……”
他不着痕迹看了谢阔一眼,看他调整好情绪后,得到男人几不可见的颌首示意,谢管家方才继续解释。
“我说的北边,指的是豫州的隔壁——翼州。”
翼州?
叶绒从脑中扒拉了好久过往学过的地理知识,才把他说的翼州对号入座。
反应过来翼州是哪里之后,叶绒:“……”
原谅她和古代之间的代沟吧!
因为对这边不太了解的缘故,她政治意识比较薄弱,着实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让人惊讶的地方。
翼州那边那么冷,平均温度比豫州这边低多了,在这种情况下,豫州这边都发生过好几次雪崩了,那翼州那边雪崩,多正常呀!
仅从地理学上看,叶绒觉得这一点都没毛病!
然后,她就听到谢管家道:“几场雪崩连着发生,一直没间断,以至于整个翼州从里到外,现在乱成了一团,连翼州太守,都被人给杀了。”
这话谢管家是同时说给两人听的。
因为叶绒在的缘故,顾虑到她的心软,谢管家没说这次雪崩死了多少人,殃及了多少无辜百姓。
但多年默契下来,谢阔仅凭一句话的功夫,就猜出了一个大致的数字。
——比今年在他身边这人手中受恩惠的人数,还要翻了一倍!
翼州现在群龙无首,而他们不止有强壮的兵还有充足的粮,完全能吃下翼州那些剩下的人。
——无怪乎谢阔那么激动!
结合他们手上现有的势力,再加上早已投成的青州,待吞下翼州之后,徐州、兖州,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这样一来——
九州地盘,他谢家便独占一半!
其他四个单独作战的州,便是联合起来,在粮草丰足的情况下,他们硬攻,也能在三年之内拿下九州。
这般四舍五入一下,待拿下翼州,他谢家便是九州的无冕之王了。
——关键是,他们现在对翼州出手,既有名声可图,还有实际好处可拿。
大好事儿啊,这是!
这般想着,谢阔下意识看了叶绒一眼……
此事,想来她也不会阻止。
毕竟,没有强硬势力镇压接收,翼州剩下那些人,只会死得更多更惨!
叶绒并不知身旁男人的算计。
她听到谢管家的话,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战乱开始了么?
这个时节,要是兵荒马乱起来……
叶绒抬头看向天空飘落的雪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豫州那边这次会死多少人?”
男人对此避而不答。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这事我和父亲会处理好的。”
叶绒眼睑颤了颤。
“死了那么多人,明年翼州那边的地,还有人耕种吗?”
民以食为天,在这饥荒年代,无法种粮耕种,收获不到食物,死的人只会更多。
这,是一个死循环。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莫名的,叶绒脑海里冒出了这句话。
叶绒咬紧了唇瓣,看着身旁男人眼中遮不住的勃勃野心,下意识的,她选择了逃避。
拼夕夕上有数不尽的粮食,更有亩产千斤的良种,但……
她不敢拿出来。
最起码现阶段的她,不敢拿出来!
这么想着,叶绒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
难不成,真的要因为她的胆小懦弱,对未来肉眼可见的要遭受灾荒的那么多人,视而不见吗?
叶绒内心陷入了愧疚的挣扎。
其实,她明天就要走了,走前干把大的,露个外人眼中的神迹,也没什么吧?
反正外人没见过她的真面目,见过她真面目的人,也没听过她的真实声音,再加上时间给记忆蒙上的尘埃,只要她小心点儿,想来六年后他们也认不出她。
可是——
一旦被认出来,她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怎么办?
看她眼中不自觉蒙上的水雾,在她陷入魔障前,男人的话解救了她。
“自然。”
四目相对,男人声音铿锵有力道:“我向你保证,今明两年,谢家治下,定不会有一人饿死。”
他知她在乎什么,也知道豫州要因为这话付出多大的代价。
但,值!
听出他话里另一层意思,叶绒抿了抿唇。
“你们要派人攻打翼州?”
孰料,听到她的话,男人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在她的注视下,浅笑着的男人默默摇了摇头。
“我们只接受翼州前来投诚之人,绝不会主动攻打那里。”
因为完全用不着动用武力强攻。
他这话放出去之后,多的是翼州连同其他州的人,在有识之士的组织下,前来投靠。
届时,他们手下人多了,多的豫州完全装不下,而豫州隔壁诺大的翼州人走城空,一片荒凉,他们接手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是明目张胆的阳谋,但其他几个州的人便是看出来了,也破解不了。
——因为他们手中没那么多粮饷!
说不定,还有那些个蠢货,会因为治下百姓离开,少了很多人用粮,能节省下一批赈灾粮饷藏进自己口袋里,而感到开心呢!
男人计谋用的光明正大,话也说的很是坦荡。
明白他话里意思之后,叶绒几不可见松了口气。
妥了。
这样,她便不用考虑其他了。
真好!
看她没阻止的意思,本以为她会不忍心百姓大雪天的长途跋涉过来,而劝阻的男人,也因此松了口气。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然并卵——
彼时笑的开心的男人,完全没想到,日后的自己,有一天,会因此悔的想嘎了现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