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瑾禾的母亲,李婉茹来到公司堵她。
宋瑾禾一进公司,抬眼便见到母亲坐在沙发上。
李婉茹一贯将脸面得体看得极为重要,此时她却狼狈不已,头发散乱,面容灰败。
她一愣,指尖微蜷,低声唤道:“妈……”
李婉茹阴沉着脸,走过来二话没说就给了她一巴掌。
一声脆响,丝毫没有收力。
旁边的罗特助连忙上前阻止。
宋瑾禾被打得偏过头去,垂着眼,伸手拦住了罗特助,等着耳边嗡鸣声过去,入耳便是辱骂与斥责。
“你个不孝女,竟然把你父亲给生生气进医院,你不怕遭报应吗?!”
李婉茹保养得体的脸上挤出几条深深的沟壑,指着她气急败坏地骂,还想伸手再打。
宋瑾禾退后一步,平静地抬头:“妈,我们进去说。”
公司大厅形形色色都是来往的员工,虽然都匆匆走过不敢抬头,但到底还是丢人的事情。
李婉茹不依不饶:“你这时候知道丢脸了,你忤逆不孝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丢脸啊……”
宋瑾禾忍无可忍,把她拽进办公室,关紧门,才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妈,是他先把我逼上绝路的。”
李婉茹恨恨道:“他是你父亲,怎么会害你,反倒是你,祸害到你亲爹头上了!”
“要不是你失忆,长林也不会这样,再说了宋泽明是你的亲弟弟,你看看谢淮川把他打成那个样子,出去不让人看笑话吗?”
宋瑾禾一愣,想起宋泽明满脸青肿,意外一瞬。
竟然是他打的吗,倒也没见过他出手揍人的模样……
她无意识地翘起唇角。
李婉茹尖叫道:“你还笑,果然一个两个都是心狠的人,我还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还知识分子……”
“宋泽明不是我弟弟,”宋瑾禾脸色冷了下来,眼神沉沉,警告道:“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谢淮川的半个不是。”
李婉茹被她的眼神震住,随即捂住脸,开始掉泪:“果真是白养你了,你把长林弄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活啊……”
宋瑾禾叹了口气:“有我在,你只会过得更好。”
“我要我的丈夫!”
李婉茹喊道。
宋瑾禾眼神越来越凉,声音冷淡:“我失忆之后,你来看过我一次吗?”
李婉茹噎住,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而宋瑾禾也没指望她能说什么,只是不咸不淡地警告:“你回去吧,我会定期往你的卡里汇钱,宋长林给你多少,我翻倍,但你要是再来找我闹,可别怪我翻脸。”
李婉茹怒道:“我是你的母亲,你这是什么态度?!”
宋瑾禾淡淡道:“从小到大,你没管过我一天,更没做到过当母亲的责任,除了血缘关系,我们两个之间没有半点情分。”
她眼也不抬:“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
李婉茹沉默一瞬,忽然将桌子上的水杯砸向宋瑾禾。
后者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身的水渍,瓷杯掉在地上,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的手。
罗特助担忧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宋总,没事吧?”
宋瑾禾厉声道:“别进来!”
李婉茹浑身发抖,冲着她吼道:“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身材就不会走样,长林就不会出轨!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为什么要生在我肚子里……”
她眼眶通红,带着点神经质的癫狂:“你就是个灾星,祸害我不成,现在又祸害长林?!”
李婉茹冲上来,用力在她身上摔打。
宋瑾禾愣愣看着母亲仇恨的眼神,一动不动。
最后李婉茹是被保镖拉走的。
宋瑾禾眼神虚虚定在空气中,忽然觉得可悲。
其实徐婉茹一开始还是喜欢过她的,会抱着她笑,逗她开心,教她喊“妈妈”。
但是随着宋长林对自己的不喜越来越明显,甚至隔三差五就出去偷腥,很快就让徐婉茹崩溃了。
她哭闹,质问,却无济于事。
而徐婉茹不愿离开,盲目且愚蠢地深爱着他,最后自欺欺人地将一切过错怪罪在了她身上。
宋瑾禾仰头,用手背覆住眼,掩住冰凉的湿意。
忽然,有人推开了门。
宋瑾禾猛然抬头,死死皱眉,冷声喝道:“出去!”
等她看清眼前的人,猛地顿住,哑声问:“谢淮川,你怎么来了?”
谢淮川看着她微红的眼尾,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伸手捧住她一侧脸颊,拇指指腹轻柔地蹭了蹭她发红的眼角,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
一举一动皆是珍惜之意。
宋瑾禾一愣,心中的空茫忽然被填满,浑身也不再发冷。
谢淮川轻声道:“别难过。”
宋瑾禾忽然觉得委屈,声音氤氲出几分水汽:“明明是宋长林先害我。”
谢淮川低低嗯了一声。
“明明是她先厌弃我……”
“嗯……”,谢淮川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宋瑾禾抬眸,看了他片刻,蓦然仰头,亲上了他的唇。
唇齿厮磨,气息交缠。
谢淮川一怔,随即长腿屈起,靠在她腿间的椅子上,深深俯身。
半晌,宋瑾禾气喘吁吁地推开他,认真道:“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失忆的时候没有离开,谢谢你肯为我出气,谢谢你站在我身边……
谢淮川低头看她,漆清的眸子染上点点水汽,显得温柔缱绻。
“嗯。”
——
接下来的这几天,宋瑾禾整日心平气和,连部门经理犯错都没让他滚蛋。
劫后余生的经理喜极而泣,整个公司上下一片祥和。
而这背后的大功臣谢淮川,深藏功与名。
宋瑾禾对他的态度软化,不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谢淮川时不时就去京北大学授课,晚上买菜回家做饭,等着下班的宋瑾禾一同吃饭。
有时候宋瑾禾提前下班,会开车接他去餐厅吃饭。
两个人仿佛真的像一对儿夫妻似的那样相处。
仿佛之前的种种,从未发生。
谢淮川看着在校门外静静等待他的宋瑾禾,一阵恍惚。
这是从前的他无比渴望的。
现在呢?
谢淮川问自己。
他看着宋瑾禾注意到他,打开车门下了车,远远冲他挥了挥手,眉眼含笑。
心脏一阵阵震颤,仿佛触电般麻痒。
谢淮川用手捂住了胸口,苦笑一声。
现在也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