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叫魂
从医院出来，娄天钦浑身轻松，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心情好了，自然关注点也多了起来，男人侧眸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小女人。
“怎么了？心情不好？”
姜小米还跟以前一样，心事全写在脸上，连猜都不用猜。
“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娄天钦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她直勾勾的瞅着他：“是不是好的已经无法形容了？”
如果不是从前太好，大家伙怎么会那么期盼她恢复记忆呢？在没有遇见这些人之前，她对恢复记忆这事儿真的提不上劲。第一，白敬亭身体不是太好，身边人都走光了，医生也讲，恢复记忆是长久持续性的，要治疗起码得半年，而且必须住院观察。
第二，治疗的过程很痛苦，每次都把她折腾的黄疸水都吐出来不可。而且，这种治疗还不见得有啥效果。
姜小米前思后想，算了算了，还是安安分分的，没有记忆就没有记忆吧，再这么折腾下去，万一把命搞没了不值得。
但是现在，她却突然萌生出了想回忆过去的念头。
她对从前的自己，一无所知，纯粹靠别人的嘴巴描述自己，那种感觉就像在听故事一样，丝毫没有参与感，包括今天在医院里，那位老大爷带着氧气罩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她除了同情之外，丝毫没有在意过他会不会死，或者……会不会难受之类的。
出门遇见舅舅，她脱口而出喊叔叔，对方虽没说什么，可是对视的时候，她还是被他的眼神刺痛了一下。
复杂的无奈，仿佛面对自己不成器的孩子。
娄天钦眉峰一抬，眼底溢出几分嘲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姜小米撇嘴：“你不要不承认，如果老娘不够好你怎么娶我的？”
娄天钦虽然表面上没吱声，但心里却补充了一句：可能是老子当初瞎了眼吧。
车子汇入车流，姜小米道：“带我去我落水的地方好不好？”
娄天钦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顺着车流缓缓上了高架桥。
风景飞快的往后倒退，姜小米趴在窗户上，看着走马观花一样的陌生地带。“为什么想去那边？”
“碰碰运气呗，我表哥讲，那个道士是骗人的，但我外公却偷偷告诉我，心诚则灵，等身体好了他还要去。”
“我跟他说，您老就别跑了。我亲自走一趟，看能不能把我自己招回来。”
娄天钦：“……”
……
到了岸边，姜小米好奇的问：“不是说坠海吗？我从哪里坠下来的？”
“你坠海的地方已经被我铲平了。”
佛慧山已经变样了，四年前，这儿还是一片荒芜，但自从娄天钦把这块地购买下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悬崖铲平，这个工程耗资巨大，几百台挖掘机没日没夜的工作，三个月才把悬崖变成一条坦坦荡荡的大路。
不知内情的人都说他有钱没处花，好几千万就为了跟一个悬崖置气。
但只有他知道，他有多么憎恨这个鬼地方。
听完他的回答，姜小米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往车的方向走。
“你干什么？”娄天钦皱了下眉头，视线被她牵引着。不是说自己喊魂的吗？喊啊？
“太热了，等太阳下山再说，快快快，开冷气。”她打开车门，嗖得一下钻进去。
娄天钦：“……”
……
两个小时以后，姜小米摸了摸肚子，一脸为难：“要不，咱先吃点东西，吃饱了以后有劲儿。”
娄天钦盯着她看了半晌，一言不发的启动车子。
佛慧山虽然已经开发，但因为没有建造住宅，这里依旧没有什么人气，要想吃饭得回市区。
四十分钟的车程，他们在一家中式餐馆随便吃了些，姜小米从超市里购买了零食跟水，还去了一趟药房。
娄天钦看着她提着满满一大袋子食物，眉头立刻拢成了一个疙瘩：“你是准备一边吃一边喊？”
“你不会让我一直喊吧？起码要给我点休息的时间。”
娄天钦目光移动到她手里的电子大喇叭，这就是路边摊上卖得那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十元钱你买不了买不了上当。
“你买这个干嘛？”
姜小米理所当然道：“防患于未然嘛，多一手准备，万一我喊不动了呢。”
……
一轮巨大的太阳缓缓从海平面沉了下去，霞光的颜色把海面渲染的既华丽又绚烂，这里靠海，海风一吹，浑身都是凉爽。
姜小米坐在一块稍微平整些的礁石上，然后把鞋子脱了，双脚浸在水中，一边踢着水，一边扯着嗓子喊：“姜小米——你快回来！”
“姜小米——你快回来！”
娄天钦卷着衬衫的袖子，斜斜的靠在车门上，指缝里夹着一根香烟，他并没有抽，任由香烟燃烧，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深深的注视着不远处的身影，唇瓣微微勾着，仿佛发现了什么觉有趣的东西。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了，什么也不做，静静地看着一个人。
“咳咳……”姜小米感觉嗓子有点受不了了，急忙翻开袋子，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润喉糖浆灌了一口。
喝完以后，她清了清喉咙，继续扯着嗓子喊。
夕阳泯灭在海得那一头，泛白的月牙凌空悬挂在头顶，一望无际的大海似乎也被她的喊声弄烦了，海浪一阵大过一阵。
姜小米有些扛不住，打开电子大喇叭，先是录下自己的声音，然后拧开循环按钮，只听见喇叭一遍遍的重复着她刚刚喊的话。
这一幕，把娄天钦逗笑了，男人眼底全是无奈，除了她以外，恐怕谁也想不到这种法子吧。
姜小米拎着鞋子朝这边走，身后是喇叭发出的呼唤，海水汹涌澎湃，偶尔溅起一丝浪花拍打在她刚刚坐过的地方。
娄天钦见她来了，打开车门，拿了一瓶水递过去：“有结果没有？”
姜小米接过水，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屁的结果，我自己都喊不来我自己，别人能喊回来？就是骗人的把戏。”娄天钦眼眸暗了暗：“知道骗，你还来？”
姜小米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故意闪躲着他的视线：“……试试呗，万一喊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