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砰——”的一声巨响。

    温筱筱脸上的表情寸寸崩裂。

    她惊愕地扭过头。

    海面上,整座游轮被火光吞噬,弥漫出滚滚黑烟,温筱筱真想这其实是错愕下的幻觉,可惜鼻尖清晰嗅到的火药味,揭露了这残忍的事实。

    疯狂盖过理智,憋了许久的情绪。

    终于在一刻,排山倒海的翻滚了过来。

    她顾不上还没靠岸,拉住身边的人。

    “你们快去救我哥!”

    “求求你们了!快去救他啊!”

    ……

    距离游轮爆炸已经是第二天。

    整整一晚上没睡着。

    温筱筱蜷缩在沙发上,眼珠布满红血丝,看着手上拨打出去未接通的几十通电话,即便知道那种情况下手机不可能还能留下,但她仍抱着一丝侥幸。

    各大新闻媒体网站开始报道这起爆炸事故。

    事发太突然,死伤人员仍旧不明。

    孟德夫妻俩从楼上下来,见状叹了口气,他们也是一夜没睡,连蓉搂住她的肩膀,轻拍了拍她的头,有些艰涩地开口,“筱筱,你哥哥他事先一定有准备,会没事的,先吃点饭吧。”

    沙发上的温筱筱没什么反应。

    她没开口,只是唇瓣微微,颤抖的,脸颊上干涸的泪痕重新被淌下来的湿润覆盖……

    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着白。

    她抬头,晦涩的眼神里重新蒙起光亮。

    “真的吗?”

    “会的,一定会。”连蓉重重点头,并且再三和她保证,却在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泪了目,保姆这时候将早点端上桌,她扶着筱筱从沙发上起来。

    温筱筱埋着头,“我不想吃,没什么胃口。”

    孟德在一旁劝,“这都二十四小时过去了,总得吃一点。”

    温筱筱没反应,又恢复了刚开始的样子,碰巧这时候手机微信响了一声,她猛的打开看,眼底希望的光芒又在瞬间堙灭了下去。

    夫妻俩对视一眼,摇摇头。

    “孟先生,夫人。”门外停着车,车门打开,下来的是申特助。

    温筱筱抬头看去。

    “怎么样了?”连蓉上去询问。

    申特助神色郑重,“老爷子安排了公司的人,还有搜救队和局里负责专案的侦查小组也过去了,全方位捕捞,打捞到几具的遗体碎片,身份不确定,已经送去做dna检测了。您放心,他老人家交代了,让我过来传个话,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您。”

    连蓉脸色惨白,不堪受打击地晃了晃,身边的孟德及时扶住她。

    申特助安慰,“您二位放心,眼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连蓉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对,对,没错。”

    “我儿子一定会吉人天相。”

    申特助急匆匆地走了。

    整个客厅又陷入死寂当中,又被痛苦的哀嚎贯穿,一直冷静的孟德忽然发作起来,疯了般扇自己巴掌,“怪我,是我不争气,一直妥协,害得一家人被拖累!现在就连西凡也……”

    几个小时过去。

    死亡人员已经确定。

    是孟瑾舟和他身边的几个打手,随着死亡人员的公布,一些被刻意隐瞒的信息也盖不住。

    比如孟瑾舟借身份便利,非法放取高利贷,权利施压,身上还多多少少背了人命。

    孟老爷子扼腕之余,为了处理麻烦,在新闻发布会,迅速撇清和孟瑾舟的关系,媒体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他却被气得当场昏了过去。

    至于孟西凡……

    仍旧一无所获。

    专家分析爆炸范围波及太广,威力巨大。

    游轮里被安装了炸弹,这种炸弹能量虽比不上核武器,但也足够将离爆心最近的位置炸成灰烬,尸骨无存的下场,由于船上所有监控内容被毁,凶手身份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很显然,背后的人和孟瑾舟有私人恩怨。

    孟西凡,只是碰巧被波及而已。

    温筱筱说什么也不肯吃饭,眼睛肿成葡萄,她好像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甚至体力不支倒在洗手间,夫妻俩发现的时候吓得不轻,最后不得已,把家庭医生叫来给她打点滴。

    “不能再这么哭下去了。”医生交代,“不然早晚撑不住。”

    温筱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从前觉得,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但后来有一个人,她一哭就受不了,妥协。

    现在,即便是她眼泪流干。

    也不会有人,软声软语地,耐心地哄到她高兴为止。

    撑不住吗?

    她觉得,如果哥哥死了。

    她也不太想活了。

    孟西凡在她心里占据的位置太大了。

    大到这个人消失后,心脏也空了一部分。

    空的她难受,呼吸带着隐隐的痛。

    第三天——

    温筱筱自己拔掉了针管。

    单薄的睡衣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明明只是三天而已,但她体内营养流失的厉害,尤其是脸颊已经有了凹陷下去的趋势,眼周的黑眼圈憔悴,眼珠布满红血丝,脸色蜡黄。

    只靠着几瓶营养素苟活,活像是病人。

    外面浇花的阿姨看见她,一惊,“筱筱,怎么自己出来了?穿的这么少,赶紧的,快进屋里去。”

    温筱筱扯了扯嘴角,笑容比哭还难看。

    干涩的唇牵起弧度时,被扯开了皮肉,溢出点铁锈味。

    “我就是想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保姆眼中一痛,无奈叹了口气,“你等等,我回屋去拿外套。”